“人呢?”薛霜月立刻问道。
“让人抬过来了。”清远说着,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到了到了。”
抬进来的女子脸上沾满了黑灰,手上也满是血迹。
怀里却死死抱着一个小孩,正低头看着孩子,口中喃喃道:“小五,你看看娘,娘在这儿。”
薛霜月蹲下身去,迅速扣住了女人的脉搏。
只是一瞬,她脸色就微微变了变。
这脉搏也有些陌生,但可以确定,不是健康的脉象。
甚至此刻的虚弱,也只是看起来像是在火里困得久了才导致的。
薛霜月眼神一闪。
这感觉莫名有些像她前些时候捡回来的两只小狗。
都是脉象奇怪,像中了什么凌城没有的毒。
她松开手,想去探曲姨娘怀里小孩的脉搏。
但小孩被抱得太紧,薛霜月压根碰不到他的手。
“现在已经没事了。”薛霜月开口劝道,“你把他放开,我才好给你们把脉治病,好不好?”
“你们,你们……”曲姨娘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我不放,你们都想害我。”
就在这时,她怀里抱着的小孩无意识地咳了几声,呛得小脸通红。
再放任下去,恐怕薛霜月也难救了!
“不怕不怕,娘在呢。”曲姨娘说着,还轻轻拍着小孩的背,满是温柔。
“你要是不想让他死,就赶紧放开,让我把脉!”薛霜月一急,语气也重了许多,“你可以在旁边看着,我不会害他!”
听见死字,曲姨娘颤抖了一下,似乎清醒了些。
她抬起头,眼神聚焦了片刻,终于认出了来人。
曲姨娘伸出手,死死抓住了薛霜月:“求求你,薛小姐,救救他。”
她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你医术很好,很有名,你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
“是。”薛霜月果断道。
她细细的手腕被女人大力一握,已经起了一圈红痕。
女人一松手,她立刻摸到了小孩的手腕。
刚出生几个月的男孩还小,本就虚弱,又在火里过了一遭。
薛霜月一边把脉,一边扫过他周身。
好在他被母亲保护得很好,身上沾的血迹都是大人的,自己没有烧伤。
只是这脉象……
薛霜月的手指僵在小小的手腕上,没有挪动。
“他不是生来就痴傻,是被毒傻的。”薛霜月皱眉道。
马知县脸色大变:“怎么会?”
“她一直都在家里养胎,没有出去过,找的大夫也说胎象没问题。”
因此生下这个儿子后,曲姨娘才大受打击。
马知县也觉得丢脸,又懒得看曲姨娘以泪洗面的样子,就直接不来了。
“是谁?”马知县怒道,“谁要害我儿子?”
薛霜月没空理他,专心摸了片刻脉搏,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这毒来得蹊跷,和自己救下的小狗有些相似。
要说起来,和那个来酒楼闹事的人的脉象也有些像。
她压下思绪,飞快地把孩子抱到了床上,把手里的银针扎了下去。
曲姨娘回过神来,也跌跌撞撞地跪到了床边:“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不是傻子,是被人害的。”
“他那么乖,从来都不闹我,怎么会生出来就傻了……”
伴随着她的喃喃,薛霜月手里的针下得更快了。
不到半刻,她手里的十八根银针就都扎在了小孩身上。
因为都进得浅,银针的尾端还轻轻颤抖着。
见她停了动作,曲姨娘抹了一把脸,问道:“不用开药么?”
“他才多大,吃得下什么药。”薛霜月道,“找个奶娘来,让她吃药,再把奶水喂给小孩。”
“我呢?”曲姨娘着急道,“我也可以的。”
“你不行。”薛霜月探了探小孩的脉搏,确认平稳后,才道,“他身上的毒,就是从你身上带来的。”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变了脸色。
薛霜月的目光重点看了看马小姐,见她也是一脸惊讶,刚准备娜开眼,却又看见她眼底滑过一丝慌张。
薛霜月眼神一冷。
她刚歇了口气,就又替曲姨娘把起了脉。
“怎么样了?薛小姐。”马知县一脸殷切。
“还好,她是大人。”薛霜月道,“被这毒影响不深,反而是呛了许多烟,伤了身。”
她随手取来一根针,扎进曲姨娘手腕处。
“三,二,一,晕。”薛霜月平静地倒数着。
话音刚落,苗姨娘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马知县谨慎地问道。
“她在火里消耗的体力太多了,身上还有伤。”
“刚才是担心儿子,才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身体都掏空了,还不睡觉休息,伤的就是根本了。”
把手上的针扎完,薛霜月松了一口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圈红肿。
还夹杂着几个被女人掐出血来的指甲印。
魏寒星眼神一深。
“敢问薛小姐,这是什么毒?”马知县憋了半天,总算开口问道。
“名字我不知道。”薛霜月说着,又看了马小姐一眼。
后者面色苍白,紧紧咬着唇,冷汗直冒。
“想知道的话,不如问问下毒的人。”
马小姐被她看着,脸色更难看了。
“说下毒就说下毒,你看我干什么?”马小姐开口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再配上她的脸色,几乎是自投罗网。
“是你?”马知县回头看着女儿,胖胖的脸上横肉抖动。
他抬起手,‘啪’地一声,给了马小姐一个耳光,打得她偏过头去,捂住了脸,好半天才转过头来。
“爹,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打我?”马小姐一脸难以置信。
“老子已经看在你和你早逝的母亲的份上,没扶她做正妻了。”马知县高声骂道,“老子没有你这种害自己亲弟弟的女儿!”
“我没有要害他……”马小姐眼睛一红,“我买的时候,只是听说这药粉能让人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
“所以我才买回来,下在了她的安胎药里……”
“等等,你这药是从哪里买的?”薛霜月问道。
她话一出口,马小姐饱含怨毒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要不是你,这女人早就死在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