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坐着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为难。
他们如今已经见过了薛霜月的手段，都知道这药铺肯定不是好开的。
薛霜月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划过，倒是不如何意外。
看到坐得远些的何掌柜时，薛霜月意料之中地发现了些不同。
他似乎有想要推荐的人选，但脸上又有些犹豫的神色，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掌柜。”薛霜月温和道，“如果有合适的人，可以说出来听听。”
这位何掌柜管着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做生意还算老实，至少在前半年的账本里，薛霜月没发现什么问题。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人，不出彩也不出错。
“东家，是这样的。”何掌柜开口道，“我有个儿子，从小便跟我学着开店理账。”
“不过他对行医和药材更有兴趣些，自己也了解了不少，我想着东家既然要开药铺，说不定他能帮上些忙。”
“那便让他先去寻家合适的店面吧。”薛霜月微微颔首，“寻好了来府里报给我便是。”
“是。”何掌柜问道，“不知道东家是想开个多大的药铺？”
“越大越好。”薛霜月淡淡地补充道，“每月盈利的五成拿来义诊，余下五成掌柜自己分配，我不插手。”
这话一出，下面的掌柜们嫉妒得脸色都变了。
薛霜月只是一笑，并不解释太多，就摆摆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出府的路上，几个掌柜还在讨论着。
“大小姐这分成，也太大方了些……”
“我怎么觉得听大小姐这意思，是老实干活就能得到更多？”
“我本来觉得大小姐应该没什么手段。”一开始就被点名的黄掌柜感叹道，“所以刚才想压她一下。”
“没想到大小姐这一手恩威并施，倒是颇有老东家的风范。”
先把他们这些不老实的人点出来，再用盈利分成加以诱惑。
最后还放了一个药铺出来，让他们看看老实做事的人能得到的回报。
“等等。”有人疑惑道，“但这药铺要赚钱，不还是得看谁是坐堂大夫么？”
凌城已开了三家药铺，有些名气的坐堂大夫自然都被他们雇去了。
“是啊。”另一人也道，“大小姐还要义诊，这又得交给哪个大夫？”
几人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带着满腹疑惑回了自己的店里。
一天之内，几家店铺就把薛家二房三房塞进来的亲戚们都清走了。
这些人本来还是早年间，薛父薛母想着薛霜月自己留在府里，总要有大人照料。
这才答应了二房三房的请求，把他们的亲戚放进了自己店里做事，安排的还都是些月俸不低的活。
但随着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的胃口也就更大了。
薛霜月一家对这些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绛云回报这事时，薛霜月正随手配着药粉。
她一边麻利地给薛霜月递去包药粉的牛皮纸，一边高兴道：“小姐，几家掌柜都派人来回过话了，说是该清理的人都已经清理过了。”
“听说二夫人家那个远房表哥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颇不痛快呢。”
“但是黄掌柜一点都没留情面，把他的事当众说了，就将人赶了出去。”
“听说他昨日还来求情，二夫人也没见他，就把人送了出去。”
薛霜月手上动作不停，笑道：“这也好几日了，县衙那边有处置了么？”
“也有了。”绛云道，“听说那冯家为了保住唯一的儿子，到处筹钱。”
“好在我们那两匹金云锦他还没来得及卖出去，老老实实还了回来。”
“加上筹来的钱，倒是轻判了些。”
“他们家哪有这么多钱。”薛霜月道，“八成是三夫人又给了些。”
“以三夫人的性子，怎么会平白无故给钱……”绛云琢磨了片刻，“看来他拿走的钱，确实有一部分孝敬给三夫人了？”
正说着，三夫人处竟来人送钱了。
送来的正是她前几日在薛霜月处打碎茶杯时，那一套茶具的银钱。
绛云奇怪道：“三夫人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给了这笔钱？”
“这就说明县衙的判决下来了，要来问我们还有没有意见。”薛霜月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三夫人这时候给钱，明显就是不想让她们再追究冯家的事了。
只是……清理掉这些人的事，必定不会这么快结束。
没过几日，酒楼那边就出事了。
有个客人号称吃坏了肚子，一大早就在酒楼门口闹事。
薛霜月听到消息赶去时，就已经是中午了。
酒楼跟前围了一大群人，正看着热闹。
见薛霜月来了，众人挤了挤，让出一条道来。
她快步走进去时，一个中年男子正大声喊着什么。
“我昨天就是吃了你们家的菜，回去才上吐下泻的。”
“去找大夫看了，大夫也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我平时都是在家里吃的，就昨天为了庆祝生辰，来你们这里吃了一顿。”
薛霜月往酒楼里扫了一眼，往日里生意很好的酒楼今天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往前走去。
掌柜正擦着汗解释着：“我们酒楼的食材从来都是用最新鲜的，怎么会有问题？”
“您昨日吃的这道松鼠鳜鱼，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刚刚让大家看着重新做了一份，用的都是同样的食材。”
“有没有问题，大家都来试试就知道了。”
掌柜刚要招呼看热闹的人来尝尝，就被闹事的男人打断了。
男人大声道：“这么多人，一人吃一口，就算真有什么不新鲜不干净的，吃了也不会有反应啊。”
“你要是真的想证明，就给我吃呗。”
“这……”掌柜有些犹豫了。
看热闹的声音却突然多了起来。
“好像也是这个理，一人吃一口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就跟吃果子一样，偶尔吃到一个坏的，也没什么反应。”
“这掌柜现在不敢给他吃，不会是真的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