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错?”
霍老爷子站在祠堂里,手里拿着他最喜欢的烟斗,却根本没有点着。
如果怒火有实体,大概也足够老爷子抽上一斗了。
“我不明白。”
霍邵霆颔首站在祠堂门外,屋外忽然下起了大雨,飘洒的雨水有几滴溅在了他的脸上,也未见他的表情有所变化。
“明天就是你和沈南音的订婚礼了,你今天报警把沈宏抓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爷子抓着烟斗就要砸向霍邵霆,看着他肩膀上已经沾染拿了不少的水渍,又将手收了回来。
原本泛着精光的双眸,在阴沉的天气之下,蒸腾着浑浊的雾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是想把外面养的那个男人接回家!”
老爷子颤抖的手都快要指到霍邵霆的鼻子上,也不见他动容一下。
“沈宏自己犯错,我不过是维护霍家的利益,有什么错。”
霍邵霆抬眸看向了老爷子,脊背挺直,表情倔强丝毫不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问题。
“那是他犯错?根本就是你下的套!!”
情绪太过于激动,老爷子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如今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孙子太难以掌控,自从将霍家交给他之后,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霍邵霆早已经成为了霍家真正的家主,就连老管家都会替他掩盖消息。
要不是老爷子突然想去看望一下曾孙子,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娃娃中间被人下了毒住院了。
差一点他四世同堂的愿望就要破灭了。
好不容易给霍邵霆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对象,结果这不肖孙子竟然给对方下套。
“你说吧,明天就要订婚了,你要拿什么和宾客们交代。”
老爷子颤抖的身体几乎战立不住,一想到霍家百年的声誉就要毁在这个臭小子身上,他就感觉祖宗要来带他走了。
“如实交代,沈宏的事情已经上了新闻,又何须我们出来解释。”
霍邵霆语气淡漠,像是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老爷子站了起来,硬朗的身子骨在这一瞬间竟然有几分佝偻,步伐也不似从前一样稳健。
他走到了霍邵霆的身边,想要看清楚孙子的脸,还要抬头才能看到。
他从那一双黑瞳中读取不出想要的信息,就像当时他将霍家大权交给霍邵霆时,赞赏霍邵霆的一样。
“作为霍家家主,你不能让他人猜透你的想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更需要有力的伪装。”
霍邵霆学的很好,从那一天之后,这一双黑瞳中常年黑云缭绕,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其后,没有人知道霍邵霆的想法、情绪和行为。
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样,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受情绪左右,更不会被人所威胁。
如今,老爷子看着优秀的孙子,心中怅然,也不知道是懊恼还是遗憾。
“爷爷,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您只需要在家里安享晚年就好了,四世同堂的愿望已经实现,您只需要等着五世同堂便好,”霍邵的声音稳定带着安抚人情绪的魔力。
在氤氲的黑雾之后,是少见的温情。
伸手扶着老爷子的手臂,他眉眼低垂,收起了出鞘的寒芒,“我自会找到让你满意的孙媳妇。”
得到了霍邵霆的承诺,老爷子的心情也算是稍显平复。
想要多说些什么,看着霍邵霆油盐不进的模样,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秦墨一脸纠结得站在祠堂的屋檐下,见霍邵霆送老爷子回主屋也不敢跟上。
手里的手机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也不能掩盖他心中的慌乱。
管家在半路从霍邵霆的手里接走了霍老爷子,男人这才得以抽身折返,看向了堪称是他左膀右臂的特助。
“做了犯法的事情就自己去自首。”
霍邵霆撇了一眼秦墨,语气不是很好,就算是他被老爷子指着鼻子骂,那也是会感觉到压力。
现在这左膀右臂用起来也不顺手了,让他更是脾气暴躁了几个度。
“沈宏的老妈在大门口哭喊,还拉了条幅。”
秦墨犹豫着开口,还是说了一条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坏的消息。
“什么条幅?”
霍邵霆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女人会有这么一手。
“说您草菅人命。”
“随她去吧,另一边怎么样了?”
相对于这个养尊处优多年的太太来说,霍邵霆更担心的是她那个不光不顾的疯女儿。
今天要不是秦墨的小弟正好泡吧的时候在卫生间听到了八卦,舒染被下了药后,他真的不敢想发生什么。
秦墨闭了闭眼,早死晚死反正都是死,把刚刚舒染从警局出来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霍邵霆。
“……我看这个特助是要做到头了。”
霍邵霆冷脸冷眸扫了秦墨一眼,抬腿就冲进了雨幕之中。
秦墨的心肝狠狠颤了一颤,跟着霍邵霆的身后就冲了过去。
好在秦墨得到消息之后,就多了个心眼,让人直接在警局将舒染和苏卿接走了,安排在了霍家旗下的酒店。
不然,真让舒染跟着苏卿住到了苏家,今天晚上他绝对会被炒鱿鱼。
舒染只觉得一晚上睡的都不安稳,总是在不断的逃跑,后面有个人提着刀追杀她,她却看不清楚脸。
跑着跑着四周的路面都变成了血泊,一点一点将她吞噬,沉入血泊之中她看到了父亲正在对着她招手。
“爸——等等我——”
她想要追赶上父亲的脚步,却被周围的血液束缚动弹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
舒染大声吼叫想要挣脱四周对她的束缚,却感觉束缚的力道越来越大。
猛然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要窒息了,梦中的束缚感更加真实了。
她瞪大了眼睛,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抱着她。
在路边被黄毛骚扰的画面,还有李总猥琐的眼神一瞬间涌入她的脑海,恐惧令她张嘴都发不出声音,四肢更酸软无法发力。
“呼吸,你是要把自己憋死吗!”
暴戾的男声从她的头上传来,舒染终于记起来了要如何呼吸,粗粝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