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霍邵霆本想在门外抽了一根烟，脑海里都是某个人蜷缩在床上的可怜模样，捏在手里的烟就点不着。
只得一个人上了楼，让秦墨等下车里。
人刚推开书房的门，一只砚台就朝着他砸了过来。
霍邵霆眸光收缩了，左侧头，躲过了飞来的物品。
上好的洮河砚就这么砸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细小碎片。
他低头看了一眼，大块还是完好的，边缘出现了不少裂纹。
这是他14岁生日时，帮霍家解救了一次危机得到的奖励，买来送给霍启刚的。
黑瞳中氤氲的雾气流动，薄唇抿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掸了掸身上洒落了的几滴墨汁。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霍启刚就站在书桌前，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令霍邵霆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仅剩一只的眼睛，却拥有能够洞穿人心的感觉。
霍邵霆黑眸直视着霍启刚，眼神触碰到他的眼罩时，心中猛地一顿，刚刚聚集起来的怒气，又卸了下来。
“舒染她是方茹的亲生女儿，就是你的侄女！”
霍启刚声调沙哑，显然已经气急了，一只手攥成了拳头，随着话音不断在桌面上捶打着，让酸枝木的书桌都微微颤抖着，像是惧怕他的怒火一样。
他一直都怀疑霍邵霆和舒染的关系有些问题，这次被查出来怀孕，厉名爵又出来顶包，本想就这么算了。
准备劝说霍老爷子答应厉名爵的提亲，也算是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至少在他的观察来看，厉名爵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家世也好，至少祖辈没有和霍家一样的丑事。
蓝含烟的出现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既然有外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遮盖过去了。
尤其是他的这个二弟，也根本不会让舒染和厉名爵顺利订婚 。
“去劝她把孩子打了。”
果不其然，霍启刚说完这句话，就遭到了霍邵霆的拒绝。
“不。”
霍邵霆从喉间发出了一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再抬头看向霍启刚，黑瞳中已经染上了层层怒火，又被他快速的隐匿了。
“你要让她怎么跟霍家交代，如今爷爷已经认定孩子就是厉名爵的，那就让她跟厉名爵订婚。”
霍启刚知道根本劝不住弟弟，本就没有将孩子打掉作为第一选择，而是为了让霍邵霆退而求其次。
“我不会放她走的，大哥不行，爷爷出马也不行。”
霍邵霆说话掷地有声，整张脸上写着都是刚毅，丝毫没有动摇。
“你——！”霍启刚气的拿起桌上的镇纸就又要朝着弟弟砸过去。
镇纸却被另外一双手按住了，那也是霍邵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大哥，为了一个养女，要将我们兄弟感情都砸掉吗？”
霍邵霆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森寒，态度太过明显了。
这句话对霍启刚很好用，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停滞，在寂静的夜里心跳加快的声音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更清楚的是门外啜泣的声音，兄弟二人视线全部转移到了门口。
霍邵霆记得清楚，刚才进来书房时，已经将门带上了，此时书房的门裂开了一条缝隙，刚才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没有发现。
此时骤然安静下来，这才发现门口有人偷听。
霍启刚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个哭声他当然听得出来是谁。
最不该知道的人，此时知道了这样的秘密。
与霍邵霆视线交错了一下，霍邵霆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书房的窗前，霍启刚则是走到了书房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门。
果然是方茹，手里还抱着熟睡的儿子，另一只手紧紧地压在嘴上，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里滴落，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了所有力气一样，颓败无比。
看得霍启刚一阵心疼，连忙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抱在了怀里，用手擦着她的眼泪，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一眼霍邵霆。
站在窗前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方茹的这幅模样，皱着眉，这样倔强又脆弱的模样和他脑中的一个人影逐渐重合。
冷薄嘴唇压在一起，有些不自然的将头侧向了另外一边，又觉得烦躁扯了扯胸口的领带，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启刚，你说的都是真的？”
方茹勉强压下了情绪，抬起了婆娑的泪眼，看着结婚两年的枕边人，颤抖着嘴唇询问。
霍启刚闭上了眼，重重的点了个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方茹解释这样的事情。
方茹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将孩子放在了霍启刚的手上，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咬着下唇。
迈着碎步走到了霍邵霆的面前，仰头看着比她高了接近一个头的小叔子。
霍邵霆心中有愧，低头垂眸，也不直视方茹那充盈着水雾的眼睛，生怕心软，毕竟母女两人到底还是有八分相似，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到舒染。
“啪——”
方茹伸出手，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霍邵霆的脸上，力气不大，却也足够响亮。
红红的手印并不明显，霍邵霆保持着侧头，依旧是抿着唇角，不解释不说话，身姿挺直，衣服不肯认错的模样。
方茹见他仍是不知悔改，抬手就想再拍一巴掌，被霍邵霆捏住了手腕。
“大嫂，我之所以叫你一句大嫂，不仅是因为大哥，更是因为舒染。”
霍邵霆转过头，就这么冷淡平静的看着方茹，捏着她的手也有了不少力气，周围的皮肤已经明显出现了红痕。
“邵霆，放手！”
霍启刚连忙上前两步，冷声呵斥，这才让对方松了手。
方茹咬着唇，手臂没有放松，反手又抽在了霍邵霆的脸上。
霍邵霆整个人都燃起了愤怒的火焰，转过头，对上方茹红红的眼睛，抬起的手臂僵在了空中，人也愣了一下。
趁着这个空挡，方茹就已经被霍启刚拽走了。
“邵霆先回去，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霍启刚紧紧抱着方茹，冷着脸对霍邵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