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邵霆松开了压着亚瑟的手，朝着查理的方向走了一步。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挡住了查理看向舒染的视线，也挡住了看向亚瑟的视线。
查理似乎是看出来了霍邵霆在犹豫，手里的手术刀几乎就要嵌入蓝含烟的脖子里，伤口的血几乎快形成一条小溪留下来。
蓝含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
“不，不行邵霆，别答应他。”
她的声音颤抖，甚至挣扎着后退，不想让霍邵霆答应。
在蓝含烟的挣扎下，查理几乎退到了天台的最边缘，身后紧紧靠在围栏的墙面上。
霍邵霆始终一言不发，看着不远处地面上滴落的血液。
“我来换。”
舒染眸光冷寒，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查理的方向走去。
身边所有的保镖没有任何一个人动手阻拦，就连霍邵霆都没有伸手。
她几乎是擦着他的手臂经过，眼睛却始终直视着的前方，没有给霍邵霆任何一个眼神。
步伐越走越鉴定，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舒染看的清楚，霍邵霆让人把她带过来，不只是为了让她看着两人秀恩爱。
只怕是早就打算好了要用她来换蓝含烟。
她虽然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比蓝含烟更重要，但他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让查理松手的道理。
疼痛感从心脏出发，随着全身的血液扩散到每一个细胞。
从想起了所有事情之后，舒染已经发觉自己带给身边人的灾难太多了。
她已经存了必死的心了，要不是身边总是会有人看着，要不是心中还在牵挂母亲和弟弟，她也不会犹豫到现在。
如今，霍邵霆既然选择了用她来交换蓝含烟，那她当一次圣母，满足这一对儿痴男怨女的爱情吧。
直到舒染走到了查理的身边，对方已经松开了一只手，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了舒染的手臂。
“砰——”巨大的枪响，在舒染的耳边爆裂。
舒染只觉得一阵耳鸣，脸上有温热的血液洒落在脸上，她的视野里全都是红色，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楚查理的情况，对方已经顺着惯性要翻过了天台上的护栏。
“啊！！！”
耳边都是蓝含烟的尖叫声。
她只觉得有一只手推了她一把，身体跟着一起倾斜，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天台的护栏。
“咔嚓”脆弱的断裂声，不绝于耳，护栏因为多年老化，开始寸寸剥落。
身体本能的想要后撤，结果是更加大力的推搡，加快了她的坠落。
舒染只觉得整个身体在空中反转了，她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霍邵霆惊恐的黑眸，带着赤红的血色。
还有蓝含烟跌坐在地上，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眼神里写满了恶毒。
她这是要从楼下摔下去了吗？
这一刻的时间似乎过的特别慢，她甚至能够将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感受到发丝在空中飞舞的模样，还有血液在身体里流转的声音。
“染染！”
霍邵霆的声音肆裂风声，传到了舒染的耳朵里。
一瞬间时间加速，舒染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失重坠落的感觉，还有这一声呼喊舒染都十分熟悉。
这样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好像比高中毕业的那一年也听到过。
是霍邵霆吗？
高中毕业旅游，学校组织了到水乡，大家都有三三两两的组队。
她有些不舒服，就站在桥上看着大家划船唱歌。
因为是著名的旅游景区，加上正好是暑假，人特别多。
她在人群众被挤掉了，当时也是这样失重的场景，她在翻护栏的一瞬间也听到了这样的咆哮。
“染染！”
接着手臂就被人仅仅抓在手里。
不过当时水乡的河流并不太深，在拥挤的人潮中，男人并没有掌握好平衡，被舒染的重量拉扯的一起翻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舒染，将她好好护在怀里，一起掉进了河里。
舒染并不会游泳，是他紧紧抓着她的腰，将她拖上了岸，就这样舒染呛了好几口水。
他们是被同学们拉上岸的，她还清晰记得蓝含烟当时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像刚才一样萃了毒一样。
舒染平静的看着霍邵霆。
他的脸色憋得通红，有温热的血液不断滴落，顺着他的手臂，一点点聚集在指尖，沾湿了舒染的手臂。
一条狰狞的，布满了铁锈的护栏残肢狠狠扎进了他的大手臂，只是看着就知道会有多痛。
更别说还有坠这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很有可能这条手臂就要废在这里了。
舒染看见了他的手臂，心脏开始抽痛，看了看10层楼高的地面。
查理已经掉了下去，满地都是血液，还有不少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围在一旁。
远处警车已经呼啸而来。
这一次，不是只有几米的小桥，更没有揉软的水面。
她看向霍邵霆，只见他黑眸中散发着绝望的光芒，亮的惊人。
她微微一笑，平静的说，“放手吧。”
这次你救不了我了。
“不，染染，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感觉到了舒染的挣扎和求死的想法。
霍邵霆拼尽了全力也无法拉动分毫，每一次的晃动都带动着铁棍在血肉肉里搅动，额头的冷汗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
更令他恐惧的是粘稠的血液在他手掌聚集减弱了摩擦力，滑腻的手感，令他清晰的感受到舒染正在从他的手边滑落。
不，绝望的情绪几乎弥漫了他的全身。
要将他所有的力气抽空，他根本不敢想象没有舒染的日子要怎么度过。
“染染，别怕，还有我！”
厉名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下的窗户钻了出来，伸手托举住了舒染的腰间。
他身上只绑着一道床单，看起来是刚刚仓促之间做出来的安全绳。
舒染全身的重量都稳稳落在了他的身上。
霍邵霆不想放手，血液聚集的越来越多，终于舒染的小手还是从他的手里滑落，彻底落进了厉名爵的怀抱中。
“染染，别怕，我们安全了。”
厉名爵眼里闪动着水光，声音温暖，一如他的怀抱。
在斯特凡和达蒙的帮助下，两个人终于平稳落在了15层的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