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傅宸，对于这种无效沟通越发厌倦，终于开口了。
“告诉他吧，舒染就是……”
“我就是胃病严重，早上吃了寒凉的东西才会呕吐，对不起了小叔，我会陪你一件新的衬衫。”
傅宸话还没说完，虚弱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漠异常，就像是与陌生人交流一样。
“染染，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说了要卧床休息！”
厉名爵第一时间冲到了舒染的身边，伸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站立着的女孩，接住了她大半的重量。
“我感觉好多了，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与霍邵霆说话的冷漠不同，转头看向其他的时候，她的眼眶微红，言语中都是愧疚和歉意。
霍邵霆剑眉拧成了球，灼灼的目光从厉名爵扶着她的手，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脸上的妆容已经卸掉了，露出她原本的白嫩肌肤，因为生病的缘故，本就白嫩的肤色更白了一些，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感觉有些透明，他几乎要看到了下面流动的血液。
一向红润饱满的嘴唇，此时也已经开始干裂了，几条深深的沟壑布满了叫娇嫩的唇瓣，没有一丝23岁的女孩该有的活力。
唯有棕色瞳孔看到他时的冷漠，令他感觉到了她的活力，却也是击穿他心防的利剑。
她似乎比早上抱在怀里的时候又瘦了一些，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的不合身，衬托的她越发娇小了一些。
霍邵霆的喉头滚动想要说些什么，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让他发不出声音。
办公室里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直到霍邵霆的手机传来了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有些烦躁，并不想接通。
舒染有时候十分痛恨自己5.0的眼睛，让她在距离如此远的地方还能看见霍邵霆的手机屏幕。
上面跳动的名字，还是能够轻易的让她的心狠狠揪痛。
“烟烟。”
他给她的备注都如此亲昵，不像她。
舒染还分明的记得，有一次他们太过于疯狂，完事之后找不到他的手机，她就打电话帮忙寻找。
最后看到了正在响铃的手机，让一直好奇霍邵霆对她备注的人，在这里揭晓了她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没有昵称，甚至没有全名，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她的手顿在了空中，最后还是霍邵霆亲自过来将手机拿走，随后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
想要一个解释，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被她咽了下去。
他们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没有感情，她在奢求什么。
如今，看到霍邵霆对蓝含烟的备注，舒染心里最后的一角也彻底碎裂了。
“七爷还有事情，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们这就走了。”
说罢，舒染挪动着僵硬的双腿要走，却没能挪动半点位置。
厉名爵只觉得心中大痛，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阔步走出了办公室了。
舒染少见的没有挣扎，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厉名爵宽厚的怀里。
她感受着厉名爵的心跳略快，却十分稳健，有种坚定的力量。
你看，同样都是怀抱，一样的结实滚烫，甚至在触碰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又何必眷恋那一个呢？
霍邵霆没有上前阻止，眼睛里闪烁着森寒的光芒，按下了接通键。
“烟烟，怎么了？”
舒染在彻底看不见霍邵霆时，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温和眷恋，与对她的强横霸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厉名爵走的很稳，没有让舒染感受到了一丝颠簸，就像是抱着一个十分易碎的瓷娃娃一样，疼爱又小心。
轻轻将她放在了病床上，眼睛里都是疼惜和爱慕。
舒染侧过头，无法直视他浓烈的感情，深深吸了三口气之后，她才沙哑着嗓子开口：“名爵，你可以借给我两亿吗？”
厉名爵眸光闪动，什么都没有问：“好，什么时候要？”
“尽快，越快越好。”
舒染知道没有时间了，她不能继续慢慢筹钱了，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与霍邵霆彻底断绝一切的联系。
可是那些债务像大山一样压着她，厉名爵是她唯一可以开口借钱这么多的朋友。
厉名爵没有回答，房间中很安静，只有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待舒染将头转回来时，厉名爵已经递给了她一张支票。
“我让苏卿先帮你收着，这两天你只需要躺在床上养病，什么都不要担心。”
厉名爵抬起另一只手，落在了舒染的头顶，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仿佛如此就可以为她注入力量一样。
“我可能，还不上这么多，不过，我还有不少师父送我的画作，应该可以卖不少钱。”
这种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让她的眼眶一热，几乎就要流泪，被她眨着眼睛压了回去，只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傻丫头，只是一点小钱，什么都没有你的健康重要，”厉名爵收回了手，将支票小心夹在包里轻声说，只是后半句话他说在心理，舒染听不到，“为你我可以选择倾家荡产。”
强行控制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一朵一朵的枕套上绽放出透明的花。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一直在门外，想找我就按下护士铃。”
听到病房门传来了“咔哒”的声音之后，舒染再也绷不住情绪，小声呜咽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痛苦。
仿佛是要将最近所有的郁结都通过眼泪丢弃出去一样。
厉名爵捏着病房的门把手，指尖已经发白了，才抑制住冲进病房中将舒染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霍邵霆，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看向了不远处的摄像头，仿佛觉察到有人通过那里观察他一样。
“七爷，这是早上南苑厨房小门口的监控，还要看吗？”
秦墨低低的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抬眸正对上了屏幕上厉名爵充满怒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