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早上是被手机的电话铃声吵醒。
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很少能睡的这样安稳，也许是这两天受惊吓过多的缘故。
从被子里探出了一只手，摸到了手机，迷迷糊糊看到来电显示。
“霍叔叔。”
她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霍邵霆没有告诉她那件事情之前，她一直都将霍启刚当做父亲来看，尽管一直都没有改口。
中间经历的事情，让她觉得霍启刚是真的爱母亲，尤其是这次车祸之后，霍启刚的状态明显颓废了很多。
这一切都让她对霍启刚和方茹的感情甜蜜深信不疑，如今得知了真相之后，一切事情就变得有迹可循。
霍启刚平日里几乎没有与舒染打过电话，很多事情都是让方茹待办的。
犹豫了很久，担心是母亲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舒染还是接通了电话。
“霍叔叔。”
“染染，怎么把钱转回来了？”
霍启刚的声音经过了听筒的传输，听起来有些沙哑。
“我现在已经独立了，奖学金足够我生活，真的不需要这些钱。”
拒绝的理由太牵强了，就连舒染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霍启刚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相信。
“好吧，如果有需要一定也要告诉我。”
只是，霍启刚并没有直接戳穿舒染，停顿了一下又换了个话题：“晚上来家里吃饭吧，算是洗尘宴。”
“好。”
这句话舒染根本无法拒绝，今天就是方茹出院的日子，她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想来方茹是已经回到了霍家，作为女儿的出院没有去接，晚上的洗尘宴再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即便很不想回到霍家，她还是答应了霍启刚的提议。
“怎么样？”
方茹满脸期待的看着霍启刚，刚才她从老公的脸上看到了失落，很担心女儿不肯来家里吃饭。
毕竟她失忆之后，第一次回到霍家，舒染在身边才会觉得底气足一些。
“她同意了，只是给的零花钱给我转回来了。”
霍启刚挂掉了电话，有些失落的看着方茹，当真是一副慈父模样。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晚上她来吃饭，我偷偷塞给她一些红包好了。”
方茹对于舒染没有收钱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染染在她的记忆里一直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就算是当年舒家还算是强盛的时候，就一直很少要零花钱。
“总觉得女儿与我们生分了。”
霍启刚伸手握住了方茹的轮椅推手，声音淡淡的。
“以后多让她来吃吃饭就好了，女孩子就是心思细腻，多哄一哄就与我们亲了。”
方茹还在宽慰着丈夫，丝毫没有看见霍启刚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
舒染的反差太大了，很难不令他起疑心。
南苑有不少舒染的衣物和包包，这些有的是方茹置办的，有的是他置办的，从未听舒染说过不穿的，如今突然将零花钱都转了回来，实在是太过生分了。
他点开了手机的微信消息，最上面的一条信息停留在严元明的聊天框，内容是“昨日邵霆与舒染交谈很久，讨论人似乎是你。”
这是清早发来的消息，就在他帮方茹在医院收拾行李时发来的，他抬头看了一眼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严元明，只是抿着唇，没有回复消息，认真的收拾着行李。
方茹要出院了，他就应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照顾方茹身上，至少……
至少要让方茹可以重新战立，如果有奇迹发生，可以重新跳舞，让他的后半辈子都一个人也可以。
也许，这样就能够缓解一些愧疚。
弥补严元明给舒染一家带来的伤害。
他想，至少剩下的半辈子要承担起该有的责任。
严元明却从来不这么想。
在他正帮助方茹做复建时，张妈来告诉了两人，严元明上门了。
“他来做什么？”
霍启刚的面色并不好看，在医院严元明只有那一次露头与他见面，没想到出院之后，他竟然没有打招呼就直接来了霍家大宅。
“说是来探望老爷子的，顺便完成可以吃一顿夫人的洗尘宴。”
张妈如实的汇报，根本没有看见一向温柔的大少爷，在刚才不小心捏碎了一个最喜欢的茶盏。
“我知道了，好好招待客人。”
严元明到霍家的时候，不过是下午五点的时间。
他没有工作，目前也没有接管顾家的生意，颇有一种闲散王爷的味道。
所以是第一个到霍家大宅的人。
其实这次洗尘宴也并没有叫太多的人，就连霍家的三房和四房都没有叫上，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家宴。
就连他，也是听到了严方的吐槽，才知道今天晚上霍启刚要给方茹办洗尘宴，不顾严方的劝阻，买了礼物就冲着霍家大寨来了。
“小明很久不见了。”
霍老爷子依旧住在大宅的主屋里，四周都别拉上了窗帘，就算是在白天也要依靠房间中的灯光来采光。
“霍爷爷您的身体还好吧？要不要我从北城请一些很有名的专家来帮您看一看？”
老管家给严元明搬了一个颇有质感的木墩坐在了老爷子的身边。
房间中的味道很陈旧，像是多年没有开窗没有住人的湿潮味道，混合着檀木的香味，有一种让人憋闷的感觉。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
严元明看着目光不聚焦的老人，伸手想要拉着他的手腕把一把脉，结果被老人连连挥手躲掉了。
最后还是硬生生的被严元明伸手扣住了手腕，细长的手指搭在老爷子的脉搏上，感受着微弱的跳动。
他的面色并不好看。
“明少爷，老爷他怎么样？”
老管家十分关切的询问，在老管家看来严元明是很靠谱的医生，毕竟名声在外，还是全国的顶尖学霸，不仅是他，老爷子对严元明也是非常信任。
小时候，严元明还在京都时，老爷子就时长夸奖严元明聪明，觉得霍启刚不如严元明讨他欢心。
“小明，是小明来看我？”
严元明正要开口，霍老爷子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紧张的看着他。
“霍爷爷是我，我来看您了，以后我就在京都长住了，会经常来看您的。”
他并没有着急将手抽出来，另一只手放在了老爷子的手上，一点点安抚他。
“好好好，老头子我时日不多了，我那些不肖子孙没有一个来看看我的，只有你还有良心，你还有良心。”
说着，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霍老爷子就又睡了过去。
严元明十分仔细的将老爷子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替他被角掖好，看了一眼房间中点着的熏香，又看了一眼老管家，叹了口气便走出了老爷子的主卧。
“明少爷，老爷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恐怕时间不久了，老爷子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都随着他去吧。”
说罢他不在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着南苑走去了。
管家一个人站在主卧的门口，身影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