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邵霆的眼睛落在了舒染的毛茸茸头上。
确切的说,是厉名爵摸着舒染头发的手。
黑眸中浓雾晃动,浅薄的唇片被压了又压,情绪暴露的太多了。
都说薄唇最是薄情,可是霍邵霆三年前遭受蓝含烟抛弃之后,三年后又接受了她。
期间更是没有传出有其他女人,很难说民俗的说法,到底是无法判断准确。
霍启刚他是只有一只眼睛,却也是能够看清事情原貌的,自然是观察到了弟弟的细微动态,心中的盘算又多了几分。
“邵霆,怎么过来了。”
他先打破沉默,往日里霍邵霆对待舒染的事情毫不关心,甚至可以说两个根本就没有交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与沈南音定婚?
还是从厉名爵正式在舒染的身边出现?
霍邵霆越来越无法平静对待舒染了。
以霍启刚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吃回头草的人。
那么,他与蓝含烟相处又是为了什么?
“特护给我打的电话,正好顺路来看看。”
他的嗓音越发沙哑,大概是压抑的情绪太多,又无法释放的原因。
霍启刚看向了一旁缩着两个特护,基本上没有存在感。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不露怯的护理,想必不是普通人,他看着弟弟眼下有些青黑的痕迹,想起来昨日早上将人送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出面。
送人来的秦墨状态也不是很好,加上两位特护说话掩盖不掉的北城口音,他多少已经猜测出了些什么。
只是,霍启刚看向了挣脱了厉名爵手揉头的舒染,眼神陷入了一片灰暗。
“霍家的家主还挺闲,不过总是会错过最精彩的时刻。”
厉名爵忍不住又出言讥讽,感受手上一沉,是舒染拉着了他的手,对他摇着头。
贪婪的捏了捏那个软软的小手,厉名爵挑衅地看着霍邵霆越来越黑的脸色,在达到临界点的时候放开了。
“我回去与爷爷商量,别着急。”厉名爵安抚的看了一眼舒染,随后又与霍启刚夫妇道了别,这才走向病房门口。
故意蹭着霍邵霆的肩膀走过,挑衅的对他说:“敢做不敢当,真是怂货。”
霍邵霆额头的青筋暴起,嘴角仍旧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是浅淡的看了一眼他,就将视线又移回了舒染的身上。
“你的打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经过刚才的调整,已经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名爵说的就是我们的想法。”
舒染虽不抬头,却也知道对方实在询问她,回答的声音微弱。
不知是因为说话牵扯皮肤疼痛,还是心虚作祟。
“最近的好日子多,趁着不显怀的时候,倒也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到这件事。”
霍启刚直接下了定论,原本他是不赞同舒染与厉名爵的,毕竟舒染对那人的态度太过明显,只是到了好友的程度,远远达不到男友的地步。
“正好,你与含烟也该定下来了,总要给人家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如到时候就染染定在一天。”
霍邵霆凝眸垂着眼更是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回答的声音淡淡:“叔侄一天,大哥有些不妥吧。”、
“不急,回头开个家族会议,到时候大家一起商量着来。”霍启刚今天似乎也是非要与他作对,每句话都说的霍邵霆心中难耐的烦躁。
麻烦的人物已经送走了,他也不好继续呆在这里。
“我一会还有个应酬,就先走了。”
霍启刚自然是不会拦着他,目送他走了之后,又用眼神将两个特护吓出病房之后在,这才走动了沙发上,坐了下去。
“染染,你自己的想法是什么?你和厉名爵并不是那种关系,我看得出来。”
舒染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霍启刚,嘴唇颤抖着,蠕动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忘记了,在霍邵霆之前,眼前的这个霍叔叔才是霍家的家主,就从霍邵霆来看,已经可以预料到霍启刚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我……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不是她不想留,是她可能留不住这个孩子,为了维持病情,她每日都要吃很多药,这个小生命要有多么的幸运,才能避开这些药品中的毒素,成功降生。
这个几率实在是太小了,舒染不敢赌,也不想赌,她不会用自己的任性换换取孩子痛苦的一生。
“想留下来也没关系,我和茹茹可以帮你养着,就当你多一个妹妹或者弟弟。”
霍启刚沉吟片刻,修长的大手,将方茹颤抖的手包裹住,放在了他的腿上,脸上写满了坚定。
“到时候,我送你出国进修,也不会有人敢多说什么。”
舒染抬起头,刚才肿起来的小脸,因为一直在冰敷,加上刚才上的药还不错,此时已经没有那么肿了,但还是令人看着心疼。
作为方茹带来的孩子,她在霍家一直不受待见,与霍启刚的感情也只是比陌生人多一点熟悉感。
但是此刻真正听到了他这样支持她,舒染说不感动是假的。
坐在中间的方茹已经哭成了泪人,一面是心疼女儿, 一面又为丈夫而感动。
“谢谢霍……爸。”
舒染原本对霍家的隔阂,已经下定决心要与霍家划清界限的心,在刚才又动摇了。
“不用太早回答我,我和茹茹只想看着你幸福。”
霍启刚将方茹揽入了怀中,伸手帮她擦掉了眼泪,一只眼里满是柔情。
“你好好休息,认真想一下内心的真正声音,不论你做什么,我和茹茹都会支持你。”
拉着方茹站起了身体,看了一眼病床上仍旧是一片狼藉,霍启刚还是去帮舒染直接换了一间病房。
只是这次,并没有告诉除了方茹之外的人。
虽然他知道霍老爷子不会再来第二次,但是他无法保证蓝含烟又会搞出来什么幺蛾子,提前杜绝一切的问题。
待舒染重新搬进了新的病房之后,霍启刚这才放心的带着方茹离开。
偌大的病房中,只留下了陷入思考的舒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