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舒染醒来时，感觉整个人都要烧到冒烟了，嘴唇干裂的快要崩烂，忍不住轻呼出声。
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还有苍白的天花板，让她的思想很快就回归了。
一只棉签一点点在她的唇边湿着干裂的唇瓣，动作格外轻柔。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脸测到了一边，不然那人碰到她。
霍邵霆也不恼，将手中的吊瓶挂在了舒染的架子上，用完好的左手将她的脸扭了过来。
“医生嘱咐了，今天不能喝水，只能湿嘴唇。”
他很耐心的解释原因，黑眸里的深情与温柔几乎就要溢出了。
“我这不需要霍总照顾，名爵自然会照顾我的。”舒染冷冷开口，声音低哑，也足够刺穿霍邵霆的心房。
他抿着唇，紧紧盯着舒染，想要从她的眼睛中找到隐藏的躲闪，只找到了厌恶和不耐烦。
黑眸中闪过一丝受伤，捏着棉签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咔嚓。”棉签断裂的微弱声音，在寂静的病房中格外的刺耳。
“霍少爷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想必蓝小姐更需要你的照顾。”
舒染满是嘲讽的语调，狠狠刺入霍邵霆的心，那双黑瞳满满都是受伤的看着她，惹得她心口一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在之前的发泄之中，舒染大概是将这十年对霍邵霆所有的爱意都驱散了，此时面对他竟然没有了更多的感情，不只是没有爱，连厌恶的情绪都几乎没有，更别提恨意。
那是一种几乎看向陌生人的眼神，让霍邵霆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
霍邵霆捏着棉签的手握紧，断裂的木刺扎进了手心，都不如此时心口的疼痛。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蓝含烟陷害我的孩子，还是不知道是蓝含烟将我推了楼梯！”
舒染心中没来由的烦躁，皱着眉打断了霍邵霆的话，冷冷地眼神看着他，这不是发泄，更不是疑问，是肯定，像是在说其他人事情的肯定。
“医生说，让你情绪不要起伏太大。”霍邵霆丢掉了手里的棉签，伸手想要帮舒染盖上刚刚被她挣扎掉的被子。
手刚碰到被子就被舒染扯走，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别碰，我嫌脏。”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刚才的动作过牵连了小腹上的肌肉，这才让舒染感觉到疼痛，意识到了肚子上竟然有一个开口。
一瞬间脸色更白了，又快速浮上来诡异的红色，小手颤抖着想要摸摸小腹，那里好像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连唇瓣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霍邵霆完好的左手轻轻摸向了她的小腹，大手盖在了她的小手上，冰凉的，不如往日一样温热的体温，刺激了舒染清醒过来。
“这下好了，霍少爷可以彻底放我走了，以后我都没有办法帮你的蓝小姐代孕了。”
她将“代孕”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嘴角竟然扯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褐色眼睛发出了不同于往日的亮光。
看得霍邵霆浑身颤抖，忍不住握紧了舒染的小手。
舒染自然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毫不犹豫将手抽了出来。
“能请霍总出去吗？我现在看见人就觉得恶心想吐。”
“这是我的病房。”
霍邵霆紧紧盯着她，试图寻找一点点爱意，却得到了更猛烈的抗拒。
“那就我出去。”
说着舒染就要起身，霍邵霆下意识用右手按住了她。
浓重的血腥味窜入了舒染的鼻腔，引起了生理反胃，忍不住想要呕吐。
霍邵霆看着她的的动作，收回了手，咬着牙半晌终于说出口：“已经到让你生理反胃的地步了吗？”
“对，没错，所以你能出去了吗？”
舒染强行压下去了呕吐感，她胃里空空，就是想要吐也只有酸水，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男人沉默了，左手朝着病床边伸了过去，想要将吊瓶拿走，舒染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
黑瞳瑟缩，划过一道复杂的感情，拿过吊瓶，大步走出了病房。
感觉到房门有动静，等候在外面的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刚才病房里的争吵两个听的清楚，看向霍邵霆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敌意。
霍邵霆表情冷硬，一如他往日的模样，只是面色有些不好。
秦墨看到了他走路已经是有些勉强，连忙上前扶住了霍邵霆。
“你进去和她说说吧。”霍邵霆看向了厉名爵，嘴角勾着自嘲。
厉名爵瞳孔收缩，抬脚准备进入病房，听到了病房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压抑哭泣声，生生停住了脚步。
霍邵霆再也支撑不住，就要跌坐下去，好在秦墨反应极快，牢牢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让他摔倒。
男人强撑着身体，在秦墨的搀扶下，朝着不远处的病房走去。
因为有了命案，医院的大部分病人都转院了，亚瑟动用了关系，将这一层的病房都包了下来。
除了霍邵霆和蓝含烟的两间病房，其他都空着。
霍邵霆走到了距离舒染最近的病房，斜对面就是蓝含烟的病房，进入房门前，他冷冷撇了一眼那扇紧紧关闭的门。
秦墨叫了医生帮忙重新包扎伤口，不过是一会没看见，霍邵霆的手心也受了伤。
看着脸色快要和舒染相比较的男人，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宽慰的七爷。
“医生说只是切了一侧的输卵管，所以不用担心受孕的问题。”
他回来时已经听到了房间内的争吵，以为是因为这个问题产生的误会。
霍邵霆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略微有所缓和，声音中的颤抖根本压抑不住：“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怎么会是这个问题。
舒染眼睛中的厌恶都已经掩藏不住了，若是无法受孕她该恨他的。
哪怕是恨他也好，可是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流失了，他伸手抓都抓不住。
“是亚瑟将舒小姐带来的。”
秦墨低头，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霍邵霆。
舒染走到天台时，他分明就从七爷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慌张。
他从未想过用舒染换蓝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