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邵霆冷着眸子，转身轻蔑地向了倒在地上的厉名爵。
本该有的帅脸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形状，身上血液混合，已经分不清到底到底都是谁的血液。
薄唇轻启，一句loser还没有说出口，大腿上刺痛的感觉正在朝着四肢蔓延。
清醒的思维逐渐模糊，黑瞳里的雾气更加浓烈。
他这才低头，大腿上正扎着一根5ml的注射器，从管壁的湿度来看，里面本该有液体存在，不过此时已经完全空了。
“邵霆……邵霆！”
霍老爷子呼唤着霍邵霆的名字，手里的拐杖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好在秦墨反应及时，在霍邵霆倒下的一瞬间，主动当了肉垫，这才没有让他直接摔落在地上。
管家伸手狠狠抓着激动的霍老爷子，看着已经慌乱成一团的保镖们，冷声低喝：“还不快带你们老板去抢救。”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霍邵霆从地上抬了起来，在管家的催促下， 剩下的七八个保镖忙的忘记原本的目的。
也或许是故意忘记的，毕竟大家都在霍家打工，如今领头人倒了下去，老爷子还在，多年余威还是令他们心悸。
“老爷子！”秦墨喊了一声，可惜老爷子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带着霍邵霆和几个保镖上了电梯。
七爷吩咐的事情没有办妥，秦墨也是异常暴躁，抬脚踹了扶着他的保镖，张嘴骂道：“怂包，等七爷醒了你们就死定了！”
转身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厉名爵，还有站在不远处用鹰眸盯着他的霍启刚，秦墨心中发怵。
“收队，明天我们一起等死吧。”压着牙丢下一句，秦墨带着剩下的几个受伤不轻的保镖也上了电梯。
医院的保安队在秦墨离开之后才姗姗来迟，帮着苏卿将厉名爵送到了急救室，派人送了方茹也上了霍启刚的车。
整个太平间只剩下霍启刚一个人看着舒染的遗体，他闭了闭眼睛，拨通了一个电话。
待霍邵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他被霍老爷子锁在了北苑的卧室中，不仅大门被锁，就连所有的窗户都已经上了钢制的防护栏。
请了最有经验的老师傅，用了最结实的热气焊接，任凭霍邵霆能够徒手劈砖，都掰不开这些防护栏。
“秦墨！”霍邵霆怒吼贯穿了整个北苑，可惜并没有等到秦墨的身影。
只有一个老仆敲了敲门，“少爷您就消停几天，等舒小姐安葬了之后，老爷子自然会放您出来的。”
“如果我说不呢？”霍邵霆冷眸微眯，危险的信号已经散发，可惜只能捏紧拳头狠狠捶打在门上。
用了整块曲柳木的门板剧烈晃动，沾染着血液的地方留下了几个不太明显的凹陷，以及细小的裂痕。
“少爷，这几天就委屈您在房间里解决所有问题了，厨房给您准备个各种食材，足够您撑到那天。”
老仆说完这句话就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拖着步子离开了北苑。
偌大的北苑，此时只剩下霍邵霆，俨然成为了围困霍邵霆的囚笼。
霍邵霆怒气飙升，不甘心的对着木门又是狠狠砸下了一拳，木门这次连晃动都不曾有过。
突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霍邵霆轰然瘫坐在地上，双眸此时已经布满了血丝，眼白几乎看不到了。
他依靠在木门上，碎裂的面具跌落，只剩下满脸的痛苦，不断的用后脑捶打着木门，完好的左手覆盖在眼睛上，嘴角抽搐着再也无法压制下垂的角度。
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身上沾染着血渍的衬衣，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他身上还穿着那天抱着舒染时的衬衫，胸前混合着两个人的血液。
霍邵霆睁开了眼睛，黑眸中水光闪烁，一道精光快速飞逝，大手将脸上的眼泪胡乱擦干，用最快的速度将衬衣脱了下来，露出布满伤痕的上身，此时他也没有心情遮掩身上经年累月留下的伤痕。
小心翼翼得将衬衣折叠好，胸口的血渍被叠放在最上面的位置。
这里还留着舒染的痕迹……
他像是疯了一般猛然站起身，冲到了衣帽间里，打开了衣柜，在一堆衣服里快速翻找着什么。
在最角落的位置挂着几套简单的女装，霍邵霆颤抖着走近了，伸手刚刚触碰到衣服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样。
黑眸中的狠厉再次翻涌起来，暴躁的将所有女装都撕扯了下来。
“不对，不对，都不对！”
他低声嘶吼，如同愤怒的豹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结实的布料在他的撕扯下如同脆纸一样纷纷碎裂，洒落了一地。
不少吊牌也掉落在地上，XS码，加粗的黑体字如小刀一样切割着他的理智。
这不是舒染的码数，能够进入这里的女人还有一个，霍邵霆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再次挥拳砸向透明的展示衣柜。
因为霍邵霆最近总是在瀚海蓝金待着，北苑的暖气还没有开，在初冬的夜晚，大理石的地面如同冰面一样令人胆寒。
此时的他，赤着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恍若未觉，小心的踩着杜鹃圆舞曲的拍子旋转，眼神温柔的看着被两只手分别拉着的黑色衬衫，就像是看着他最亲密的爱人一样深情。
这是舒染在高中毕业舞会时挑选的曲子，因为从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交际舞训练，她只能一遍一遍在体育场不远处的小空地上一遍遍练习。
霍邵霆也在一旁看了无数遍，却从未主动上前邀她共舞一曲。
而她也未能在毕业舞会上跳上一曲，留下了青春的遗憾。
如今，他再没有机会看到她那样青涩的舞蹈……
“他真是疯了！”霍老爷子自从知道霍邵霆醒了之后，就一直站在监控室里看着北苑的监控。
很多监控都是这两天刚刚装上的，为的就是查看霍邵霆的精神状态。
看到霍邵霆发怒捶打木门和撕扯衣服之后，老爷子只觉得他是在发泄怒火。
此时看着正在跳舞的孙子，一股悲伤的情绪侵袭了他四肢百骸，忍不住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