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酒却是摇头,“不用。”
她和赵秦通信,什么都可以说,但是和镯子,她私心里是想保护这个单纯的孩子的,不想让她知道外面的险恶,为自己担心。
只要每次赵秦去张家湾,和张镯说一声:‘你婶儿在外一切都好,’就行了。
李花不懂,也就没有多问。
二个人又看向了正往麦草垛上面爬的张钰,都保持了沉默。
“嘿嘿嘿,那个小孩,说你呢,赶紧下来。”一个黑色短打的瘦小男人,从后院的小门进来,挽着个小篮子,打眼就看到被张钰折腾的一地的麦草,就气不打一处来。
紧走几步,就要朝张钰头上拍去,“你个小兔崽子,你给麦草搅了一地,是玩的痛快了,倒是要连累我掌柜的骂……”
“住手!”陈酒酒眼疾手快,一把就站了起来,挡住了他。
“小二哥,孩子不过就是贪玩了一点,你有必要就要下手打他吗?”陈酒酒皱眉,实在是看不管这个爱迁怒的小二。
张钰才一岁多点儿,任谁看了这样大的孩子淘气,都不会真的下手打,顶多是嘴上骂两句而已,而这个小二脸上带着怨恨进门,二话不说就要打,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二一见是陈酒酒,立即就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脸孔,“哪能啊,小人只不过是想吓唬他一下而已,小孩子不懂事,我又怎么会和他计较。”
因为掌柜的嘱咐的卖青菜的事没办好,他怕回来讨骂,心里又憋了一阵在菜贩子哪里受的火气,所以,当看见张钰的时候,也就没注意到陈酒酒和李花也在,就想打孩子两下,泄泻心里的憋闷,可谁想,自己眼瞎了得罪了人。
陈酒酒护短,自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小二。
她从荷包里掏出了二文铜钱,狠狠地拍在小二的胸口,严肃道:“孩子弄乱了麦草垛,我可以给你钱当做赔偿,但是你要打我的孩子,你怎么说?”
“你是老实的给我孩子道歉,还是想让我闹到掌柜的面前去,还是官府里去?”
李花见状拉了张钰,就站在陈酒酒背后,厌恶的瞪着小二。
小张钰也可能是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言不发的看着那小二,又看看陈酒酒,十分的乖巧。
小二哪里会想到陈酒酒竟然会揪着不放,心里是又苦又恨,还没处说去。
“姑娘,求你,求你被给掌柜的说行不?我给小公子道歉。”他告饶道,一面就走到张钰哪里,弯下身子,摆出自以为最善意的笑容来:“小少爷,刚刚真是对不住啊,没吓到您吧?”
张钰没说话,嘴巴闭的紧紧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李花赶紧道:“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别又吓到我们家孩子。”
小二转头,朝陈酒酒谄媚的点点头,一溜烟的进了旅馆。
然后,不到两息的功夫,内堂就传来掌柜的呵责声:“你个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你当我这儿是善堂还是怎么招?这么点破玩意儿就要二百钱,你是死人吗?不会找别家买啊?”
小二甚是委屈,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所以陈酒酒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就听那掌柜的,继续骂到:“怎么还有理了?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要不是你我妻弟,我老早就给你赶出去了。”
接着就是椅凳翻到砸地还有呼声,陈酒酒和李花对视一眼,都打算继续在后院玩,不去管这闲事。
但是,她不管闲事,闲事倒是找上门了。
那小二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连滚带爬的从内堂出来,直接往后院的小门跑,但是跑了二步,就又折了回来,噗一下,跪在了陈酒酒面前,砰砰砰咳起头来。
吓得陈酒酒赶紧站起来让到一边,李花呵斥道:“要跪跪别人去,跪俺们姑娘做什么!”
小二哭求起来:“姑娘,你们还要下人吗?求你们行行好,走时带我一起走吧。”说完又砰砰砰磕头。
陈酒酒抿了抿嘴,说实话她真是不想管这个闲事。
“你先起来再说。”她道。
给她磕头?她最是怕这样的事情了。
小二依言站了起来,眼睛红红的有点不敢看陈酒酒。
陈酒酒还没说话呢,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又跪下去了,不过没磕头:“姑娘,刚刚是小人犯了糊涂,得罪了少爷,我是真心悔过了,求姑娘一定要原谅我啊,要是……要是姑娘愿意收留小人,小人愿意当牛做马的报答姑娘。”
说着就又要磕头。
“你先起来说话。”陈酒酒皱眉,一边又往旁边让了让。
但是小二不愿起来,就那么跪着抬头看着陈酒酒的……下巴,陈酒酒也随他,说道:“我这边不缺下人,你找别人去吧。”
说完就要带着李花张钰回房间,小二也就没紧跟着了,只是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在旅店工作了十年了,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就是没见过肯让下人上桌,和主子一起吃一个锅里的饭菜的,陈酒酒是唯一一个。
他无比的羡慕那几个侍卫,跟了一个好的主子。
而自己,虽然是那掌柜的妻弟,但是姐姐已经死了,自己在姐夫眼里,干的再多再累,也还是脓包,是拖累。
掌柜的又在里面喊人了,小二不得不爬起来,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继续忙碌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张钰发了咳嗽,时不时的一声一声的,站在旅店的一楼,都能听见。
小二在大堂擦桌椅,收拾干净准备打烊的工作,一边时不时向楼上发出咳嗽声的房间看去。
掌柜的在柜台上看见了,顿时就来了气,扬声骂起来:“小畜生,怎么人家不要你,你还想死乞白赖的巴上去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个狗样儿!”
小二气的捏紧了拳头,没有分辨,收回了目光,接着做事去了。
谁知那掌柜的更来劲了,不三不四的骂了好几句,才作罢。
陈酒酒和李花坐在床沿边,看着皱着眉头睡着的张钰,心里很是担心。
看着孩子生病,还真不如让病过到自己的身上去。
“观察一晚,要是咳嗽的厉害了,明个儿一早就让赵一去找个大夫瞧瞧吧。”陈酒酒道。
李花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比较这里兵荒马乱又人生地不熟的,半夜里也实在是不好出门去找大夫的。
“扣扣”两声敲门声响起,李花起身去开门,却见小二捧了二只药碗站在门口。
“你这是?”李花看看药,又看看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