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抢救,任振东脱离危险醒来,只是有些虚弱。
任家人在轮流值守他。
“子渊呢?”他靠在床头无力地问,环顾一周没看到祈子渊时,眼神掩不住的失望。
兀地,身旁响起一阵脚步声,祈子渊端着热水壶,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子渊。”任振东激动地坐起身,扯到伤口,痛得皱眉咬牙。
“别动。”祈子渊面无表情地说,动作却轻柔地扶住他躺好。
任振东拉住他的手,脸上苍白,真诚地说,
“子渊,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没有派人伤害过你……”
祈子渊抿抿唇,难得的没有辩驳他,只是生硬地说了句,
“先管好你自己吧。”
任振东微微怔住,在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关怀之意,唇角轻轻上扬。
任霆川沉默地走出去喊来纪云,低声吩咐着。
这张网,该收了。
出病房后,任霆川看见宋安然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等他。
她低头在看什么检查单,看到他走过来,神秘兮兮地收起,朝他眉眼弯弯地笑着。
“你们聊完啦?”
任霆川微滞点头,问她,“在看什么?”
宋安然想回家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于是扯开话题,
“刚才祁总监通知我,我上个月的星樾杯复试通过了,终赛很快能有结果,有望前三呢。”
任霆川欣慰地捏捏她的脸蛋,温声赞道,“我老婆真能干。”
被他夸赞,宋姑娘脸色腼腆,声音轻软地询问他,“晚上回家吃饭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任霆川看着她盈盈的小脸,心头一阵疼痛,不舍情绪汹涌而来。
事已至此,他只能对她坦诚布公了。
若她知道了,她会不会不原谅他……
不管怎么样,他绝对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她已经是他的妻,此生不会再有别人。
云景花园。
宋安然在教任霆川包饺子。
包饺子是一项细活,刚好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刚知道祈子渊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时,她也很震惊。
但是想起他们两个的性子,又觉得,其实他们挺像的,难怪之前一直拌嘴。
不过,她不知道任霆川是怎么想的。
胸口有些闷,胃里翻起一阵恶心,宋安然找借口去洗手间,把早上吃的都吐出来了。
她垂眸轻轻抚摸着尚为平坦肚子,眼神温柔慈爱,
“你乖呀。”
若是任先生知道他们有孩子了,他会作何反应?
他那么温柔耐心,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任霆川站在洗手间门外敲门。
“怎么了?不舒服?”
宋安然打算吃饭的时候再隆重其事跟他说,于是洗把脸走出去,摆摆手便拉着他继续做饭。
“先生。”纪云难得地出现在屋前。
宋安然疑惑,“霆川,那是你朋友吗?”
为什么尊称他先生?
“我出去一会,很快回来。”任霆川垂眸看着她恬静的脸庞,额头朝她贴近,不舍地在她唇边辗转。
这一趟出去,不知结果如何。
“等我回来,嗯?”他嗓音低沉诱哄。
宋安然展颜一笑,“嗯。你早点回来,饭凉了不好吃。”
“嗯。”任霆川重重地抱一下她,似是下定决心地往外走。
……
郊外一处半山别墅里。
四下死寂,血腥气自屋里蔓延。
偌大的客厅里,几十名任家的手下齐刷刷站在两侧。
任霆川坐在沙发中央,冷白修长的手把玩着一把德式手枪,眼神肃杀地看向门口。
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被两名保镖押进来,硬朗的五官一片青白,看到客厅中央的任霆川时,眼神顿时灰暗。
血腥气来自地毯上被捆住手脚,浑身是血的男人。
任霆川伸出长腿,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人,看向中年男人问,
“二叔,认识此人么?”
任华宏激怒地沉声质问,“任霆川,我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绑我!”
任霆川眼神骤冷,“二叔自知是长辈,为何出手枪杀我哥?”
任华宏身子猛震,眼神掠过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一眼。
这是他最忠心的属下,任霆川的手段竟如此狠厉,连他都抵抗不住招了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把我放了!你等着,我回去一定让老爷子狠狠训你!”
任老爷子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哥是任之行,任霆川的父亲;弟弟是任华宏。
任霆川沉着脸,起身走到任华宏面前,
“二叔,你怂恿我哥亏空公司,甚至早就知道祈子渊的身份,你故意让他找上子渊合谋,更换凌致的供应商,以劣质材料装修,导致坍塌。好一出一石二鸟。”
这些年,任华宏背地里做了不少事情,他只是念在他是二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任华宏心底骤寒,背后浮起一层冷汗。
没想到,任霆川掌握了这么多情报。
他今天把他找来,并非质问,而是收网问罪!
任华宏冷笑,“你有何证据?”
任霆川挥挥手,陈默便将一份材料呈上。
“我彻查过供应商名单,并未发现异样。不过,进一步调查关联方公司时,里面有一家公司,股东正是二叔您。”
“大哥当初更换供应商,并非为了钱,他听信错你,以为能以低价买到同样质量的材料。”任霆川语气冷厉,“但你却私下换成劣质品!”
任华宏撺掇任振东更换供应商,实则那家公司的实质控制人是他。
“二叔,你为了拉我下来,还真是费尽心机。”
任霆川是商人,爬到恒远这个位置,不是没有手段,但他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但任华宏实在太令他不耻!
任华宏勾勾唇,胸有成竹地说,
“你知道这些又如何?有本事把我抓进去,”他语气阴恻恻的,“这个案件已经结案了,那个姓陆的供认不韪,你现在查到,晚了!”
“我已经申请案件重审。”任霆川心下沉痛。
这个决定,在他知道事实后,已经做下了。
陆远山是个英雄汉子,他不能白白蒙受冤屈。
那晚,张仲和与他促膝长谈,他才知道,陆远山是三师兄。
他一年前查出癌症,曾向张仲和问药,但饶是神医,对绝症也束手无策。
后来,事故案发,他被抓进去。
也许他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知道此事与祈子渊脱不了干系,但他感念祈子渊曾经救过他,加上自身时日无多,于是认下这罪名。
宋安然嫁给他,想为陆远山报这个恩情,但其实,陆远山在生前已经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