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任霆川,沈枫脸色十分不悦,把受的气都发在他身上,阴恻恻地挖苦,
“这里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又沾了厉少的光吧。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不要脸。”
任霆川顿住,黑眸危险地眯起。
沈枫以为他被戳到痛处,继续用力挖苦,“我刚才跟厉少打了一整场球,你呢?你只配在厉少跟前捡球!”
垂在腰间的手握紧又松开,任霆川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冷冷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沈枫仿佛打了胜仗,他的尊严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回来了!
走出更衣室,见厉司理和另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沈枫大喜,以为是在等他,巴巴地上前打招呼。
“厉少好!厉少的球技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实在太令我惊艳了,希望以后能经常跟厉少您交流切磋。”
厉司理嘴角抽搐一下,目光越过他看像走近的任霆川,朝他招手,然后注意力重新落回沈枫脸上,
“想跟我交流切磋?”厉司理朝任霆川努努嘴,“你先赢过他再说吧。”
沈枫回头,愤愤地看着任霆川正走向他们,三人并肩说笑离开,生生把他晾在原地。
他狠狠地把球杆包摔到地上。
任霆川,这个吃软饭的东西,他凭什么!
“沈先生,”俱乐部经理接到通知后匆匆走过来,一脸难色,“不好意思,您的入会复审没有通过,麻烦您以后需要时再次提交申请。”
沈枫脸色一僵,恨恨地瞪着俱乐部经理,“谁干的?”
经理嘴边很密,没有透露信息,“是我们的会员制审批小组没通过,不好意思了。”
沈枫愤愤不满,狠狠地踹一脚地上的球杆包。
想到刚才厉司理的话,他激动地揪住俱乐部经理的领子,冷声问,“刚才跟我打球的,到底是谁?”
“沈先生,请你冷静!刚才在VIP发球区的是……任先生。”
他心里一沉,怒火在体内汹涌上来,对任霆川的憎恨更加深重。
又是他!又是他搞的鬼!
任霆川怎么总是破坏他的好事!
看他怎么整死他!
……
梧城是个小城市,四季特色分明,凛冬刚过,街上的树都变成光秃秃的枝丫。
跟宋安然对接的同事很热情,在吃饭时聊起来,才知道是祈屿拜托她照顾她的。
宋安然不禁感慨,祈总监虽然很少在公司现身,事情却做得很周到。
这是一次寻根之旅,当然不是寻她自己的根,而是那位客人晋先生的根。
资料显示,他的家乡是在梧城边陲的小乡村,宋安然准备打车去那里一趟。
“Anna,我这两天要去市里开会,不能陪你过去,你自己要小心啊,有什么问题就打回公司。”同事秦玥一脸歉意。
“没事,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那里比市中心偏远,你要找好一点的旅馆。”
“好的,你放心吧。”
吃完午饭,宋安然就打车出发去桐乡。
司机是个接近五十的中年男人,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闪烁了几下,动作微滞。
宋安然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心里开始筑起防线,毕竟这里她人生地不熟,她故作态度冷硬地问,
“师傅,有事吗?”
司机知道她误会了,露出憨厚的笑容,回头真诚歉意地跟她解释,
“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跟我老朋友的女儿有点像。”
宋安然抱住双肩包,手机紧握在手里,没有卸下戒备,扯唇笑道,“可能是人有相似吧。”
车子开动,顺着导航的方向行驶,一路上安静平稳。
宋安然握着的手机慢慢松开。
行程快到终点时,司机似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下,
“姑娘,你从南城来的?”
宋安然点头。
师傅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我以前也在南城工作,我觉得你有点像我以前同事的女儿……你有没有听过凌致建筑?”
宋安然目露微讶,“难道您以前在凌致工作过?”
“对啊!”师傅继续说道,“我在工程部干好多年啦!”
她张张嘴,有些激动地问,“那您认识……陆远山吗?”
车子靠边停下,听到这个名字,司机师傅身子僵住,好一会没转过头来。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他回头问她,声音沉重几分,“我没认错,你就是远山的女儿吧?”
宋安然心头温热,她没见过这个叔叔,但他却认出她是陆远山的女儿,可见以前陆远山跟同事介绍时,说她是他的女儿。
她沉沉地点头。
司机师傅坦然笑笑,“看来我还没老。他桌面上一直放着你们仨的合照,我见多了,自然记住了。”
见他眼里湿湿的,宋安然适时地扯开话题,
“王叔,您怎么没继续在凌致做下去了?”
王叔摇摇头,“你不知道吧?你爸爸……那件事情发生后,凌致辞退了工程部一批人,我就被裁了。不过它给的赔偿很可观,够我下半辈子花的,我只是闲不住,出来跑跑车。”
宋安然确实不知道,原来凌致后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幸好任霆川是市场部的,当时没有受牵连。
“王叔,那您认识市场部的任经理吗?”
司机师傅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里满是赞叹,回忆道,
“任经理是个好人,时常下工地,和我们打成一片。从基层做上来的贫苦家孩子,还是更懂体恤我们员工,你爸爸以前也经常称赞他呢。”
这一点宋安然认同,陆叔叔在她面前提过他不少次。
不过,她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呢?
王叔口中的任霆川是贫苦家的孩子,跟基层打成一片,懂世间艰苦。
但任霆川曾经出国留过学,父母是知识分子,各处都颇为体面。
也许他为了跟第一线的员工打好交道,在公司里比较低调吧。
认出是故人的女儿,王叔坚决不收她的车费,还热情地帮她把行李送到旅店门口。
宋安然临下车时,偷偷将两百块钞票塞到他的坐垫底下,然后开门下车,
“王叔,谢谢您啊。”
“不客气!注意安全。”王叔走到车头拉开门,纠结片刻,复又折返走到宋安然面前,欲言又止。
“小宋,你觉得你陆叔叔真的有收受供应商的贿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