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几日没有去见白青衣,想必他早已把我忘记了吧!
说来也巧,自从那日赵公子走后也再也没有来红楼找我,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惦记。
闲来无事,就要巧儿陪我上街去逛逛,这一路上我发现那些卖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的店铺都忙的不得了,平时极少看那些大小姐们出来抛头露面,而今日却看到成群的姑娘家们在备置衣裳首饰。
“这汴京的姑娘们都赶着出嫁么?一个个都亲自出来备置嫁妆了。”我好奇的问道。
巧儿摇摇头,“巧儿不知道。”
我进了家绸缎店,若有若无的打听道,“店家,生意这么红火啊?”
店家乐呵呵的说道,“姑娘还不知道吧?一年一度的选秀开始了,姑娘家们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原来是这样。
店家继续道,“看姑娘这天姿国色的,要是去选秀,一定中!”
“哎呀你个老头子,乱说啥呢?!她是青楼的红牌,谁会准她进宫!”老板娘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我笑了笑便走出去了。
出来后我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两老的争吵。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去青楼那种地方了?真是作孽啊!”
“死老头子,瞧瞧你那样,是不是魂都被勾走了……”
……
“小姐,你千万不要听他们胡说!”巧儿安慰我。
“青楼女子本来就是最下贱的,试问一个青楼女子如何进宫?”我自嘲的摇摇头。
“小姐,你想进宫?”巧儿狐疑的看着我。
我笑笑,“哪有的事!”
“嗯,小姐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巧儿安心的笑笑。
“巧儿,你有想过嫁人么?”我突然问道。
巧儿稍稍一愣,脸红的点点头,“哪个姑娘家不想嫁个好男人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呢?”
“所以巧儿你也想对不对?”我笑看着巧儿,看着她羞红的脸,其实你已经比我幸福了,至少你的名声还在。
我回到红楼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李妈妈突然开心的冲我笑道,“师师啊!快去房间,赵公子来看你了。”
我的心里微微一怔,我早已猜到他的身份,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再来找我。
“赵公子。”我走进房间,看着他端详着书桌上面我写的字。
“师师,你的字写得很好。”赵公子回过头。
“师师在字写的再好,也比不上赵公子随便一个字。”我冷冷的说道。
“师师,你怎么了?”他见我语气不善,忙问道。
我摇摇头,“没事。”
“你是不是在怪我这几日没有来找你,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家里出了点儿事,所以抽不出空来……”
“赵公子做事还需要跟人解释么?选秀乃是大事,不能为了师师耽误了。”我冷艳嘲讽。
“你,你都知道了?”赵公子惊愕的看着我。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一人,还有谁出手如此阔绰,还有谁有如此王者霸气,还有谁有如此胸襟?能够忍受师师的小脾气。”我的语气突然软下来,这个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想嫁给他的男人就在我眼前。
“师师对不起。朕不该瞒着你。”赵公子,不,他是皇上。
他抱着我,轻轻在我耳边道,“师师,你如果愿意,朕想接你进宫。”
“皇上,万万不可!”我惊呼道。
皇上狐疑的看着我,带着点点的心痛问道,“难道你还在质疑朕对你的心?还是你不愿意跟着朕走?”
“皇上多虑了,只是师师乃是一介名女,出生青楼,卑微低贱,皇宫是何等神圣的地方,师师怎么可以进去呢?”我苦苦的笑。
“朕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在朕的心目中,你是最美最纯洁的女子,如果你都不配进宫,那其他的女子更加不配!”皇上认真的说道。
我动容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心为何每次看到他都会摇动,也许是他的情,他的话让我动摇,也许是白青衣的绝情与冷漠让我死心。
“皇上,请给师师三天考虑的时候,三日之后,请皇上再来找师师,师师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正色说道。
皇上点点头,“朕会一直等着你。”
这三天的期限,我到底是为谁求的?
陆宝儿正准备出门,却被陆德才拦住,“宝儿,这几天老是往外跑,这又是上哪去?”
陆宝儿眼珠子一转,“女儿去学吹笛子,时间差不多了,女儿要走了!”
“你给我站住!”陆德才大声呵斥道。
“干嘛啊!爹。”陆宝儿噘着嘴巴不悦的停下脚步。
“你以为爹不知道你这几天上哪去了么?你不就是去《名人坊》找那个白青衣去了么?大姑娘家的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害臊!”陆德才恼怒的说道。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白公子有什么不好,一身好武艺,长得又俊俏,哪儿不好了!”陆宝儿回吼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够和那种市井之徒在一起?”陆德才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白公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能文能武,只是他淡泊名利罢了,要不然啊,这状元年年都是他的!”陆宝儿不断的替白青衣说好话。
“状元怎么了?就算是丞相,王爷,都配不上你!”陆德才口气好大。
“爹,您在说什么啊!?”陆宝儿有种不祥的预感。
“爹已经把你的画像送进宫了,当今太后娘娘和你娘亲还有点裙带关系,希望这次她老能够相中你,让你有机会进宫服侍皇上。”陆德才的话刚说出口,陆宝儿就大喊道,“爹,你怎么样能够这样?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拿我的画像进宫?”
“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儿戏!”陆德才不悦的看着陆宝儿。
“你根本就不疼宝儿,你为了攀龙附凤不惜让宝儿进宫成为皇上的一个玩物,我恨你!”陆宝儿不顾家丁的阻拦冲出了府内。
“宝儿,宝儿!”陆德才大喊了几声,忙召集家丁去找陆宝儿。
外面下着大雨,我却是坐立不安,我总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天,我没有叫上巧儿,撑着油纸伞朝《名人坊》走去。
我不得不承认,白青衣在我脑海就像是生了根,就好像快要发芽了,在没有发芽之前我一定要去找他。
陆宝儿淋着雨跑到《名人坊》的门口,白青衣刚好要进去,陆宝儿跑上去死死的钻进了白青衣的怀抱里。
“陆小姐。”白青衣试图推开她,却被她制止住,“白公子,求求你不要拒绝我,求求你……”
这一刻,白青衣想起了那个为他而死的花之妖,那个女子也是这样,为了得到他的一分怜惜,不顾一切。
就这样,我还没有走到《名人坊》的大门口,就看到了这对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一对璧人。
白青衣,我哪里不如这个陆宝儿了。
原来你也是如此的势利,你也在意我的出生。
油纸伞从手中渐渐滑落,雨水慢慢侵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不肯离去,我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分开。
白青衣转过头,在蒙蒙的细雨中看着我,不说一句话。
他真的没有说一句话,挽着陆宝儿的肩膀进了《名人坊》。
我想我是疯了,我竟然大笑起来。
我发疯似的大笑起来。
脑海里面不断浮现着白青衣的模样,可是不同的是我看到白青衣飞舞在一片竹林之间,他一身白衣在站在竹叶上面轻轻的吹笛……
直到他突然对着我笑着喊道,“夜儿……”
我的头很疼,直直的倒了下去。
白青衣带着陆宝儿进了后院。
“白公子,我爹他*我进宫,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啊!”陆宝儿哽咽的说道。
“与我何干。”白青衣抬手作画。
“白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宝儿心中只有公子一人么?”陆宝儿红着脸激动的说道。
“那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么?”白青衣头也不抬的说道。
“怎么可能呢?你教我吹笛子,刚才还抱了人家那么久……”陆宝儿想起刚刚的情形还在沉醉。
“你是误会了,我不可能喜欢你。”白青衣说的不带一丝感情,将手中的画挂起来,画中之人竟然是李师师。
“你画那个贱人?!”陆宝儿惊呼出声。
连白青衣都不解了,为什么会画她?明明不是想画她的……
“我知道了,你是在耍我!你明明就是喜欢这个青楼女子!”陆宝儿气急败坏的在房间里面又是拆又是踩的。
白青衣皱起眉头。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么?我告诉你,我陆宝儿不是好欺负的,我们等着瞧!”陆宝儿生气了离去。
白青衣静静的望着那幅画,我心里想的明明的夜儿,为何会画出她的模样?
白青衣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心头一紧,难道她就是夜儿的转世!
难怪,难怪了!
白青衣冲出门去,大雨中早已空无一人,不顾风雨,白青衣朝红楼跑去。
“巧儿啊!跟着皇……赵公子以后可是有福了,你要好好照顾师师知道么?瞧瞧这病的,赵公子啊,一定要治好师师啊!?”李妈妈对着轿子中的人喊道。
皇上抱着我坐在华丽的轿子里面,点点头道,“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师师看病。”
“那就好,那就好!启程吧!天气不好,还是早些上路啊!”李妈妈想起那数都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就一阵头晕。
我躺在皇上的怀里,难道我就这样进宫了么?
“师师,你是心病,你放心,朕会找宫里最好的御医给你治病。”我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