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的赌场分了好几个区域。
类似于民国时期的赌场。
有玩百家乐的。
有推牌九的。
有玩德州扑克的。
另外,还有独立的包厢,适合熟人朋友之间玩耍,没有外人参与。
不过,包厢需要收台费,据说,一个小时五百块。
“小洪,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赌过钱没?”
许昌盛笑着问我。
我不好说赌过钱,也不好说没赌过。
我只能说,我玩过牌九、德州扑克这几种游戏。
毕竟,没来海城之前,我就是一个学生。
身上哪有什么钱。
也就过年的时候,有个几十块零花钱。
平时的话,能有一两块钱零花,那都得美死了。
因此,我玩牌九之类的游戏,也不叫赌钱,撑死算是娱乐。
因为我的赌注,一般情况下,是糖果或者是瓜子。
见我不说话,许昌盛还以为我没玩过,笑了笑说道:
“没玩过不要紧,待会你跟着我,我教你怎么玩。”
可我并不太想玩。
并不是说,我胆子小,输不起钱。
相反,我这人胆子很大的。
每年过年,老家那些打工回来的人,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聚在一起赌博。
有时候一赌就是一下午。
而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站在凳子上,看他们赌,偶尔看准风头的话,也会下注玩两把。
至于说,为什么要站在凳子上。
我想,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过年赌博的场面。
赌桌基本上会被围得跟铁桶一样,里外几圈都是人。
不站在凳子上,根本看不到。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前两年,我爸妈给我三百块钱,让我去镇上买年货。
结果我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正好看到一群人在小卖部里赌博,玩的是牌九。
我这人也喜欢看热闹,想着去镇上买年货,也不急,晚半个小时去也不迟。
于是,我走进了小卖部。
站在赌桌边,看了十几分钟后。
我观察到,其中一张“天牌”的背面上,有细微的十字星划痕。
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看到这一情况后,我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在一次庄家把牌推到桌子中间,上面那张牌正好就是“天牌”时。
我心中想押注的想法,更加浓烈了。
于是,当庄家掷完骰子后,我立马把手中的三百块钱,压上了桌。
压在了庄家正对面的那一方。
因为骰子掷出来的点数是“七”。
正对面的闲家先抓牌,能抓到最上面的“天牌”。
玩牌九,拿到天牌的胜率,非常大。
而且,凭借我高超的记忆力,我清楚记得,前面两局牌,点数是“十”和点数是“十一”的牌,都已经下去了。
也就是对“天牌”搭配不利的牌,已经没有了。
胜算又大了不少。
当然了,赌桌上还有一个规矩,押注必须在投掷骰子之前。
骰子一经掷出,就不允许再押注。
我这种押注的行为,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但当时,庄家赢了不少钱,又觉得我是小孩,所以也就没在意,让我押注了。
开牌之后,我押的那方,拿到了九点,而庄家只有八点。
险胜!
我成功赢了三百块钱。
为什么说这件事,我就是想说明,我这人胆子大。
那三百块钱,可是家里备年货的钱啊,是我爸妈弯腰在田地里,干半个月,才能挣回来的钱。
可我当时才十六七岁,就敢把这三百块钱押上赌桌,能说我胆子不大吗?
当然了,我敢押,跟我注意到天牌上的划痕,有一定的关系。
没有很大的胜算,我根本不敢这样下注。
但就是胜算再大,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哪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敢拿家里买年货的钱压上赌桌的?
不过,这件事,也给我带来了惨重的代价。
我赢钱之后,就去镇上买年货了。
至于说,我为什么不继续等待机会下注,再赚个几百,不是挺好吗?
我又不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运气不好,输了怎么办?
人要学会知足,见好就收,尤其是在赌桌上,一旦陷进去,下场很惨。
再则说了,我一次违规下注,庄家可能不会在意,接二连三等庄家掷完骰子投注,庄家肯定有意见,尤其是我之前还赢了三百块钱。
所以,套利离场,才是最佳选择。
可等我买完年货回家,我爸二话不多说,直接让我跪在地上。
原来,我在小卖部赌钱的事,已经被人传到了我爸妈耳中。
在农村就是这点不好,稍微干点什么坏事,不用一会,人尽皆知。
那一次,我跪了一天一夜,饭都没让我吃。
一向心疼我,宠溺我的老妈,也没有维护我。
在他们看来,我小小年纪,就敢拿买年货的钱上赌桌,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现在不教育,以后怕是想教育都晚了。
自那以后,村里每次有人聚众赌博,我都只是看看,从来不敢下注了。
倒也不是怕被我爸妈罚跪,而是我不想让他们操心我,觉得我长大后,会是一个赌徒。
这次来海城打工,我爸骑自行车送我去镇上坐大巴车时,也还特意叮嘱过我,让我到了外面,别学吃喝嫖赌那一套,尤其是赌和嫖,那是会丧失一个人的斗志。
我爸是退伍军人,他说话时,一身正气,我坐在后座上,满口答应了他,说肯定不会的,
到了海城,王姨也千叮万嘱,让我别在工地上打牌赌钱。
所以,现在许昌盛让我赌钱,我内心深处,肯定是第一时间排斥的。
我可不想失信于我心中最在乎的人。
虽说前些天,我打了两场麻将,但打麻将和玩牌九,其实是有很大的区别。
打麻将,比较依赖于技术,凭我超强的记忆力,赢钱的概率是很大的,所以,这不叫赌。
而赌博,完全就是靠运气。
尤其是在赌场这种陌生环境。
你不知道跟你赌的人,是什么底细,万一是个老千,你岂不是给人家送钱?
不过,许昌盛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我动摇了。
许昌盛拍着我的肩膀说:
“别害怕输钱,许叔带你过来玩,自然是许叔掏钱,输了算我的,赢了,你把本钱给我就行。”
我一想,这不是一本万利的事吗?
就像上次帮刘胜华打麻将一样。
万一今天手气好,岂不是又能赚不少?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下场赌时,许昌盛他们已经兑换好了筹码。
许昌盛把一叠黄色筹码,塞在了我的手上。
“小洪,咱去玩牌九吧。”
此外,赵东宝、吴诚志、郑建斌三人,也分别塞给了我几个黄色筹码。
我看着两只手的掌心,被塞满了筹码,哭笑不得,看来今天不玩都不行了。
人家出钱给我玩,那是看得起我,我要是不赏脸,那岂不是太扫兴了?
以后就算有赚钱的路子,也未必会想着我。
没有谁,喜欢跟一个不给自己面子的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