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冷眼扫过去,夏乔识趣的噤声。
晏律言不放心苏茉兮住在医院,怕陆子傲留着心眼再来找她,非得亲力亲为的让下属将她带回了城西别墅。
关于飞机失事,他不敢确定苏茉兮是否从陆子傲口中得知,为了安全起见,特意吩咐言清开了助睡的药片。
苏茉兮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满屋子的消毒水气味,熏得她脑袋发疼,她撑着头从软糯的床上起身。
房间里的窗帘合着,光线暗淡,好似害怕渗入一丝阳光进来。
床头柜安静的放置着一杯温水,喉头干涩得冒火的苏茉兮抓起喝了个见底。
登时,楼下隐隐传来争执声,吓得她差点手里的杯子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这里的一切她都不熟悉,唯一能记忆起来的就是被陆子傲钳制住的情景。
她小心翼翼的提着步子出门询看,只见客厅的大门前,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好似里边的人不让进,而外边的人又想方设法的要进门。
“茉兮!”
那男人惊喜的一声叫唤,听得站在栏杆前的她脚下一个踉跄。
阻拦着的妇人也吃惊的停下了动作,扭头盯着苏茉兮。
苏茉兮方才看清男人的脸,“陆叔叔,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小欣喜,边说边下楼。
许久不见,陆盛中整个人都苍老消瘦许多,尤其是干枯面容上那对深陷的眼睛,好似要脱离血肉滚落出来。
妇人面色惊慌的走到她身前,恭恭敬敬的唤了句:“少夫人。”
苏茉兮脑子转得快,从她的称呼上便知晓是晏律言安排的人,朝她点点头,示意她退去。
陆盛中见到她,有些激动,一把握着她的手,“茉兮,你一定得帮帮叔叔,一定要帮帮叔叔。”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苏茉兮没缘由的慌了一下。
当苏茉兮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时,他又像是卡住了喉咙,面色慌张的不说话。
陆家的命脉眼下全权掌握在晏律言手里,只要他一声令下,不管是盛中,还是陆子傲,全无反击之力。
无奈之下,他四处打听才辗转找到这来。
从苏茉兮对他的态度来看,显然晏律言将这件事情封锁得分外的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要昧着良心欺骗,但陆盛中已无退路。
他的老婆现在在医院躺着,他的儿子不能再被关进监狱。
干裂的唇张了张,从牙缝里溢出一句话:“晏少知道子傲欺负你的事情,玩着手段要整垮盛中,还要告子傲。”说着,他双腿一软扑通跪地。
苏茉兮被他的举止震惊到,忙拉着他起身,“陆叔叔,你不要这样。”
再坚强的男人,面对着眼前的处境,已是走投无路,束手无策。
“你答应叔叔,找晏少好好谈谈,不要让他告子傲。”陆盛中的眼眶泪珠滑落,滚在他苍老的脸廓上,显得几分苍凉,“子傲这小子是混了点,但是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前途。”
苏茉兮慌乱的应声:“好、好、好,我答应你。”
陆家父母待她不薄,她哪里忍受得住真的要送他们的儿子进监狱那种阴暗冰冷的地方。
“不过叔叔,你得答应我,让陆子傲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到一半,她突然哽住,“我现在已经是晏律言的妻子……”
只要她答应,哪怕是立马让他们父子俩在这座城市消失,他也毫不犹豫的点头。
“叔叔答应你,子傲不会再来找你。”
苏茉兮本想留着陆盛中用饭,对方一再推迟,便也没多做强留。
回头,她洗了澡,安安静静的等着晏律言回家。
那一刻,莫名的她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一个人们口中常说的家庭主妇,在家里等着自己的丈夫回家。
而丈夫在外奔波着,挣钱养家糊口。
情不自禁下,她居然伸手在自己肚皮上摸了摸。
正好端着茶水出来的妇人见状,带着几分笑意问起:“少夫人这是几个月了?难怪晏先生这么关心少夫人。”
妇人是晏律言临时请来的佣人,在行业里已经摸爬滚打好些年,前几日刚和一家客户合同到期,便被夏乔推荐给了晏律言。
苏茉兮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让对方误解了,忙开口解释:“没有孩子,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对方脸色立即转换,“少夫人,您没事吧?”
她摇摇头。
“不过看晏先生和少夫人这样的情况,也应该快了。”
苏茉兮笑笑,没说什么。
在外人面前,她不需要解释。
或者说,在外人面前也许她和他真的就是那样的,看起来恩恩爱爱。
晏律言是个情场高手,知道怎么样哄她,知道怎么样在外人面前演戏,才能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以假乱真得有时她都觉得难分真假。
可,这场戏,终究只是戏,终究会落幕。
由于受人之托,她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也咬牙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