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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西瓜2025-06-24 14:514,480

长姐被穿越女陷害,失了清白,被一条白绫吊死。

穿越女却大开商铺,与大儒坐而论道,七步成诗,一时间风头无两。

她提起我死去的姐姐,满眼轻蔑:「什么高门贵女,不过是封建余毒浸染的可怜虫罢了。」

她错了。

不该招惹我的。

我姐姐是贤惠端庄的高门贵女,可我是天底下最阴毒的蛇。

姐姐是我唯一的逆鳞。

1

我坐在饕餮阁角落的屏风后面,和侍女莲儿品尝美食。

糯米八宝饭、鱼香肉丝、肉酿茄子、盐酥鸡……

甫一入口,我的舌头便被各种咸香甜辣的滋味俘获。

天宫的玉液琼浆、龙肝凤髓也不过如此。

饕餮阁于一个月前在京城拔地而起,短短半日就成了京畿重地最受权贵欢迎的食肆,这幕后的主人竟是圣上新封的怡和郡主孙静柔。

孙静柔的名讳我略有耳闻。

太子殿下去岁前往边关,慰问戍边将士。

返京时带回一位女子。

二人同乘一骑,亲密非常。

听说,孙静柔是孤女。

太子殿下巡视途中被刺客所伤,跌落悬崖,恰巧被她救下,二人日久生情。

回宫后,太子向圣上请旨,封孙静柔为怡和郡主,拜华阳长公主为义母。

短短三月,她在上京开的食肆、成衣店、胭脂铺……成了有钱人家最爱的消遣之地,赚得盆满钵满。

上月十五,她与国子监大儒徐钟在饕餮阁饮酒,尽兴之际吟诵两句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徐钟连说三个「妙」,称孙静柔的诗乃古往今来咏月之绝唱。

更有传言,她是太子认定的太子妃。

想到此处,还有她初次见姐姐时那无缘无故的敌意,我几乎可以断定,姐姐的死,怡和郡主,华阳长公主,甚至太子,都参与其中。

毕竟,我的姐姐谢婉君是圣上属意的太子妃。

2

「别打了,别打了!」

「快住手啊,东西全打坏了!」

「快请郡主过来……」

店里乱七八糟,拳打脚踢夹杂着碗碟碎裂的声音经久不息。

听着旁观者的议论,我方才捋清楚,两桌食客都点了八宝鸭子,可今日的八宝鸭子只剩一份了,二人相争不下,竟大打出手。

满堂食客,无人敢劝。

只因他们一位是昌荣伯爵府的世子陈伯远,一位是宫里安贵妃娘娘的侄子李同顺。

我只觉好笑,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为了只鸭子大动干戈,不怪圣上夙夜忧叹朝中新贵一年不如一年。世家教出的都是这等混蛋玩意儿,也不怕祖宗们半夜从坟里爬出来敲碎他们的脑袋。

「怡和郡主到——」

内监的细嗓子一出,整个饕餮阁安静下来。

隔着屏风,我听见一道清润的嗓音。

「前因后果我已经知晓,为表歉意,明日我派人各送三只八宝鸭子到二位府上,今日的账就算在饕餮阁头上,二位公子看在静柔的面子上,就别计较了。」

陈伯远是昌荣伯爵的老来子,溺爱非常,平日里仗着家世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如今当众被打,哪里肯罢休。

「你以为老子稀罕你那三只鸭子,又不是金子做的,就算是金子做的,老子也买得起,我用得着你送?快给老子端上来!」

孙静柔没想到陈伯远这么难缠,面色窘迫,只得顺着他说:「要不,你们一人一半?」

李同顺见他不肯罢休,也鼓着气说:「明明是我先点的,凭什么分他一半?我今儿就要吃整只的八宝鸭子!」

「我是华阳长公主的义女,圣上亲封的怡和郡主,你们不要在我的店里闹了!」

二人没给她面子,相持不下,谁都不肯退让,孙静柔急得快要哭了。

她初入上京,不懂得世家的弯弯绕绕,凡事以郡主的身份压人,当然不妥。皇城脚下,哪一个不是泼天富贵,顶着祖上的尊荣庇佑?

突然一个玄色身影拨开人群,把孙静柔揽在怀中,冲李同顺骂道:「滚回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同顺委屈道:「表哥,你不向着自家人,居然帮外人欺负我!」

安贵妃是太子的生母,而李同顺的父亲,是安贵妃的同胞兄长。

圣上为免外戚独大,下令所有皇子都不能在生母身边教养。

安贵妃与哥哥要好,极其喜爱这个侄子,又因亲生儿子不在身边,为解思念之苦,更将李同顺看重几分,对他比对太子还要上心,因此萧凛不甚喜欢这个表弟。

况且安贵妃母家本是佃户,因着安贵妃受宠,兼之生下皇子,圣上才赏赐她哥哥一个四品闲职,怎能与手握兵权的伯爵府相提并论?

权衡利弊,他当然要帮着陈伯远,向昌荣伯爵示好。

有太子从中说和,又当众下了李同顺的脸,陈伯远自觉有面子,就此按下不提。

我分明瞧见李同顺灰溜溜滚蛋时,眼中满溢着恨意。

3

我戴上帷帽,正欲带着莲儿离开,不想被孙静柔叫住。

「哎呀,这不是谢二小姐吗?好端端的,怎么出来了?」

她戏谑地瞧着我,得意之色甚浓。

一旁的官家公子小姐都是人精,听见孙静柔的话,立马明白她不喜欢我。想想她如今的身份,有太子和长公主的撑腰,便知该无条件巴结。

数不尽的嘲讽与厌恶朝我袭来。

「谢府的人还有脸出门啊!」

「听说她是个病秧子,很少出门。」

「知道自己有病就在家里待着,免得死在外头,别人撞见多晦气!」

……

「别说了,你们怎么能对姑娘家口出恶言呢?」

孙静柔嗔怪旁人,看着我的眼神露出怜惜。

萧凛情动,与她十指相扣:「柔儿,你太善良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善意相待。」

「阿凛,你别这么说,谢大小姐犯了错,不能牵连到谢二小姐身上,也许她同她姐姐不一样呢?」

她表面为我辩解,实际上将我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听了她的话,萧凛像看见脏东西似的,移开瞥到我的目光。

「哼,谢婉君跟她一起长大,姐姐私会偷情,妹妹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周围人声皆附和萧凛所言,对我指指点点。

「谢二小姐,对不起,阿凛说话直,不是有心的。」

说话直,意思就是说她承认我和姐姐都是不知廉耻的人了?

我好想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尝尝姐姐吊死的痛苦。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彻彻底底洗刷姐姐的冤屈。

见我不回应,孙静柔断定我和传闻一样唯唯诺诺、柔善可欺。

她居高临下,在我耳畔轻声挑衅:「谢府已经出了一个死在外头的,你要乖啊……」

我忍住眼眶的泪水,埋藏所有的怨念,离开饕餮阁。

4

昌平二十五年冬。

天降大雪,十日不息。

华阳长公主差人送来请柬,约谢府嫡女参加赏雪宴。

因我是姨娘所生,并未随姐姐赴宴,她只带了两个妹妹。

赴宴之前,姐姐特意抽空来绛雪轩,盯着我喝药。

文姨娘身子弱,生我的时候,早产加上大出血。我刚落地,她便去了。

嫡母便将我抱到她房中,用心养护。

我有不足之症,常年吃药。

我怕苦,姐姐担心我偷偷倒掉,每日都要监督我把药喝干净,比母亲还要操心。

喝完药,她随手喂了颗盐渍梅子给我。

「姐姐,你何时回来?」

「约莫傍晚便归,我吩咐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甜汤,晚上咱们一起吃。」

「好!」我替她拢上狐裘,「我在家乖乖地,给姐姐堆雪人。」

她捏着我的脸蛋,宠溺道:「穿得厚实点,别贪玩儿,冻坏了身子。」

我堆了满院她最喜欢的狸奴,可惜,姐姐没机会看见了。

那日,她被一卷草席裹挟,由泔水车拉着,从华阳长公主府后门扔进乱葬岗。

长公主放出话,谢家大小姐与外男苟且,羞愤自裁。

因着事情不光彩,又出在长公主府,有损皇家体面,长公主下令,姐姐的尸身不许收殓,牌位不许进谢氏宗祠。

华阳长公主乃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十三岁便和亲羌无。陛下成年以后,命明远大将军出兵攻打羌无,手刃羌无老可汗,迎回长公主。

陛下心疼亲姐,加超一品镇国长公主衔,大修长公主府,极尽荣宠。

父亲只是吏部侍郎,无法违逆长公主之意,只得吞下苦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母亲不相信姐姐会做出令谢氏蒙羞之事,当夜前往长公主府,求长公主彻查此事。

她在大雪中跪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长公主召见,岂料长公主一杯冷茶从母亲面门倒下。

「谢婉君与人私通是事实,你这般纠缠,难道是质疑本公主,藐视天家威严吗?」

母亲惊厥,高烧不退。

醒来之后,她便糊涂了,以为姐姐还在,逢人就喊「婉君」。

5

我细细问了随姐姐赴宴的两个妹妹,还有她的贴身丫鬟阿俏。

她们都说,赏雪宴未过半,有个丫鬟传话,让姐姐到西苑去,领作诗的彩头。

向来京中权贵设宴,诗歌舞乐皆少不了,姐姐是公认的上京第一才女,拔得头筹并不稀罕。

不妥的是,彩头一般在斗诗之前就摆出来,由主人亲手交给胜者,以表祝贺。怎会让姐姐亲自去取?

再者,客人到主家赴宴,除了开放的院子,绝不会去其他地方,以免冒犯。姐姐是最守礼的,不会看不出这里的问题。

我再仔细问阿俏:「姐姐当时立刻就同丫鬟去了吗?你为何没有跟着?」

「大小姐原本觉得不合规矩,还问那人是谁吩咐的,那丫鬟说是长公主的意思,大小姐就没再问。奴婢是要跟着的,可是那丫鬟说,长公主府尊贵,我一个低贱的奴婢不能随意行走……」

我心下了然,姐姐的死,必定跟华阳长公主脱不了干系。

若没有长公主,谁能安排这些事?谁能在大楚最尊贵的华阳长公主眼皮子下,实施一场拙劣的陷害。

我不明白的是,姐姐向来谨慎妥帖,因何得罪了她,竟教长公主设此毒计逼死姐姐?

必定有其他缘故,我得找出来。

阿俏几度哭死过去,呜咽着:「大小姐一定是冤枉的!」

我自然知道。

我摸着阿俏的脑袋,坚定地望着同样泣不成声的青儿和珊儿:「放心,我会为姐姐报仇,伤害她的,一个都跑不掉。」

三人还是哭,没把我的话当真。

病歪歪的侍郎庶女,要跟备沐圣恩的长公主斗,一定是疯了。

趁莲儿送她们出去,我往窗台撒上一把谷子。

不一会儿,一只白鸽落到窗前。

我将一卷纸条绑在鸽子脚上。

「乖孩子,去吧。」

6

从饕餮阁回来的当夜,一个黑衣蒙面人从窗户翻进来。

我早就习惯这等场面。

点上安眠的熏香,给外榻熟睡的莲儿盖好被子。

「走吧。」

任路背着我,身轻如燕,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进入皇城。

把我带到乾元殿,他自觉在门口守着。

我一个人进去。

空荡荡的宫殿,只有案牍上一点亮光,透过厚厚的奏折,照得人影斑驳。

我俯首跪地:「圣上万安——」

7

表面上我是弱不禁风的谢府二小姐,暗地里我是储英阁最年轻的谋士。

储英阁为敏懿太后所建。

她与先皇生逢乱世,白手起家,千辛万苦才结束乱世,夺得皇位。

感慨天下英才飘零,亡于乱世者千千万,敏懿太后设立储英阁,不论出身贵贱,只谈才干,招揽能人志士。

后来,先皇和敏懿太后相继去世,储英阁便到了当今圣上手中。他背离敏懿太后教诲,将储英阁变成监控朝臣、党同伐异的工具。

「听说,你今日去饕餮阁了?」

「是。」

圣上没叫我起来,我依然是跪拜姿势。

「太子的话重了,你别在意。」

「臣不敢。」

原来圣上今日召见是为了敲打我。

以他的耳目,我与太子和孙静柔的龃龉定瞒不过他,只怕姐姐的死因他也猜到七八分。他晓得自家儿子做的龌龊事,却一言不发,任凭一个清清白白的世家女子含冤而亡。

帝王家,历代骨肉相残、兄弟阋墙之事多如牛毛,谁会在意一介女子的死活?

他离开书案,亲自扶我起身:「阿窈,你是储英阁最好的谋士,未来更是凛儿的股肱之臣,不要为了区区小事使君臣生了嫌隙。」

小事?

那是我亲姐姐的命啊!

「圣上言重,阿窈不敢当。」

「不,你当得起,你是最让朕放心的孩子。」他将一道诏书放在我手中,「你的父亲稳重,办事妥帖,官职该升一升了。以后家中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朕。」

他以家人要挟我,强迫我低头。

我有些看不起他,得敏懿太后抚养多年,她的宽仁柔和、果敢正直,竟一点儿没学到,眼皮子只瞧见巍巍皇权。

先皇与敏懿太后无子嗣,从旁支把圣上过继到膝下,悉心教导。先皇驾崩,敏懿太后摄政十三年,圣上久久不能亲政,又非亲生母子,他心有介怀,冷待敏懿太后提拔的朝臣。太后去世,她的亲信多半被翦除。

可储英阁这等利器,他倒是用得称手。

毕竟储英阁的人员名单是绝密,依制不涉朝政,只效忠圣上。进了储英阁,便与朝堂断绝,再不能光明正大拜领官职,居于庙堂。

换言之,我们这些人,是暗夜里的爪牙,见不得光,只能依附于皇帝的庇护。

虽说我年纪小,却是阁中为数不多,受过敏懿太后亲自教导的人。若非我生来体弱,又是女子,恐怕早就被圣上忌惮,身首异处。

他要我忘记姐姐的死,不要记恨太子,可我谢窈从来不是宽容大度的人。

不记恨太子?那便子债父还,连他一起清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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