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恒铄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变动，只是随意摩挲着自己的袖扣。
王妈和吴叔都陷入回忆。
王妈一边裁剪金纸，一边道：“大少爷小时候就特别温柔，不过啊，我总觉得他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后来你们两个结婚了，我本来以为，你们能好好儿过日子，没想到……哎！”
“事情都过去了，说点儿开心的，日子总要过下去。”吴叔接过话茬子，“大少奶奶，你还年轻，不要总听老王说这些伤感的事情，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亦晓牵强地笑了笑：“可是，我就是想对恒鑫多了解一些，可惜我嫁给他的时间太短……”不引着他们说以前的事情，她又怎么从中筛选有用的信息？
言恒铄眼底一沉，而后讽刺冷笑。
想多了解一些？原来，这才是苏亦晓最想要的！
他不再磨蹭，走下楼去。
王妈等人听到声音，转头朝言恒铄打招呼：“二少爷，您这是要出去？”
言恒铄“嗯”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苏亦晓：“跟朋友出去喝酒，今晚上不回来了。”
“那明天的早饭……”
“不用准备我那份了！”说完，言恒铄直接离开了言家别墅。
他走后王妈和吴叔一如之前，有说有笑地聊着，苏亦晓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再一低头，这才发现，手里的金纸不知何时，早就被她给捏破了。
苏亦晓盯着手里的金纸愣了片刻，她努力想用手指将上头的褶皱抚平。
但是，痕迹已然存在，即便金纸已经被揉扯得平整了许多，但是，上头的痕迹却怎么也去不掉。
就跟她和言恒铄之间的裂痕一样。
“大少奶奶，您怎么了？”吴叔朝苏亦晓投去慈祥的笑容，灯光照射之下他的眼镜反射出一道光亮，很好的遮挡了他眼底的精明。
苏亦晓巧妙地给自己找了借口：“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金纸质量不错，我记得小时候用的那种，很容易就沾一手金粉。”
吴叔挑了下眉，似乎意味深长：“那是自然，不一样的价钱，东西肯定不一样……”
苏亦晓眨了下眼，决定将话题更深入一些，状若无意地问：“对了，家里有恒鑫小时候的照片没有？”
吴叔正想开口，王妈就笑道：“当然有！大少奶奶您等着，我这就去找来给您看看！”
吴叔微微皱眉：“你是不是记错了？大少爷向来对这些不大感兴趣。”
王妈不认同的道：“瞎说，大少爷小时候明明就很喜欢照相来着，是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渐渐……”
王妈的语气淡了下来，越发伤怀，叹了口气，这才将剩下的话说完：“大少爷其实小时候挺活泼一个孩子，后来无意中听家里的下人说漏了嘴，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才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了。”
这些苏亦晓还是头一次听说，她面带诧异，愤然地问：“家里的下人说漏了嘴……谁这么讨厌？！”
吴叔道：“那人当时在言家干了也有十多年了，就因为多嘴这件事，被言先生辞退了。”
苏亦晓眼神一闪。
也许，可以从这个人入手！
“在言家干了十多年……还犯这种错误，确实应该辞退。”这个信息是目前最大的突破了，苏亦晓心情激动了些许，为了防止自己出现异样，连忙催促：“王妈，你快去把恒鑫小时候的照片拿来给我看看吧，我都嫁给他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呢。”
王妈离开后，吴叔笑道：“大少奶奶和大少爷感情真好，如今这个家里，也就大少奶奶还想着为大少爷操持这些。”
苏亦晓敷衍着：“我们是夫妻，我不张罗这些，谁来张罗？”
“也是。”吴叔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王妈不负所望，很快就抱来一大摞厚厚的相册。
苏亦晓被这些相册看呆了：“这些……都是恒鑫小时候的？”
“从大少爷出生的时候开始，都在这了。”王妈献宝一样将相册展开。
吴叔脸上笑意淡了很多，目光紧紧盯着苏亦晓的表情。
苏亦晓的全部心思都被王妈带过来的照片吸引住，根本就没注意到吴叔的小动作。
言恒鑫太小的时候的照片，苏亦晓现在没有心思去看，但是当着王妈和吴叔的面，她又不能直接跳过去，只能耐着性子，假装感兴趣地听从王妈一张张讲解。
就如王妈所说，小时候的言恒鑫确实很喜欢照相。
他五岁以前的照片，都是用本来计算的。
基本上，一岁就是一本相簿，直到王妈讲到六岁的相册的时候，苏亦晓这才从中找到了言恒铄的身影。
苏亦晓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跳得更快了，她想要直接开口点出这个问题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开口，万一打草惊蛇，后面的相片还看不看了？
等好不容易将所有跟言恒鑫有关的照片看完，苏亦晓已经获得了几个信息，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家里还有其他人的照片吗？爸和妈的照片还有没有？有的话不如都拿出来看看？”
王妈也终于警惕起来，笑容牵强许多，道：“大少奶奶，其他人都不怎么照相的，只怕找不出来。”
苏亦晓不想就这么放弃：“就算在不喜欢照相，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张都没留下来吧？”
王妈朝吴叔看了一眼，吴叔道：“就算有，那也很少，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大少奶奶，咱们还是赶紧给大少爷叠纸钱吧。”
苏亦晓心里很明白，如果再继续坚持的话，是个人都能感觉出不对劲来，她只能妥协，将心里的急切按捺下来，继续叠起了元宝。
她以为自己做的还算隐蔽，却没有想到，这只是她以为而已。
此刻苏亦晓还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她叠着元宝，脑子里想的却都是言恒铄。
现在基本已经能够确定，言恒铄是在言恒鑫六岁的时候才来了言家，言恒鑫比言恒铄大了三岁，也就是说，言恒铄来的时候也只有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