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给祖母喂了一口粥,吴玲却心满意足的坐在床边,不停的用勺子把粥水舀起来倒下去,同时还用嘴吹着气,希望能快些凉下来。
看到孙女儿不理自己,昌郡王突然觉得不自在:“你怎么不说话?”
她下意识开口询问,冷不丁的嘴里又被塞了一口粥。
咕嘟咕嘟咽进肚子里面后,昌郡王赶紧又闭上了嘴巴,用控诉的眼神瞪着吴玲,如此反复三次,昌郡王妥协的说道:“算了,你还是让我把粥喝完吧!”
这一次,昌郡王老老实实的在吴玲的投喂下把那碗粥喝得精光,确认孙女儿不会从哪里再变出一碗来,昌郡王睁才有精力和吴玲开始扯皮。
“真是个不孝的家伙,祖母为了把你拉扯大,耗费了多少精力,遭了多少罪,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肚子里有了东西,昌郡王的声音便夹杂了一丝力气,吴玲根本不把她的责骂放在眼中。这些时日,她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今日过来就只是给祖母喂上一碗粥,既然已经喝完,也是她即将离开的时候了。
看到吴玲竟然真的没有回头,昌郡王顿时急了,她怒火冲天的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已经行走到门口的吴玲脚步一顿,低着头思索再三,这才苦笑说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孙女早就跟你讲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后天,你只需要等到后天,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一个答案。”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没有一丝停顿,昌郡王只觉得心中沸腾着狂怒的火焰,可惜身上的穴位全部被封住,使不出一丝力气,她只能不甘心的在床上痛苦的大喊一声。
啊~~
声音传出去好远,被关在隔壁院落的高太贵妃,都隐隐约约给听到了,确认那个声音来自于她的女儿,高太贵妃顿时急的拼命拍门:“你们把我的昌儿怎么了?快点开门,带我去见她!”
无论她怎么哭喊,守在门口的两位侍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牢牢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面。
自从昌郡王被抓,皇宫中的气氛就极其诡异,他们身为底层的小虾米,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
女皇的命令一条接一条的下达。吴玲陪伴在她身边,仿佛左右手一般。极为忠诚的执行者确认着,防止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既然知晓灾难降临的时间与范围,女皇已经通过神树给各地的封国传达了消息,想来他们应当有所准备。
帝都的流言也不是一天两天,感官敏锐之人早就跑去了荒芜之地,其余那些将信将疑的若是下定不了决心,还是乖乖的准备好保暖物资和应急的食物为好。
一些不知情的官员看着女皇陛下如此器重吴玲,纷纷上书弹劾。看到那些雪花般,飞到按头的折子,女皇怒极反笑,毫不客气的命他们回家自我反省一个月。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给她添堵,真当女皇陛下是吃素的吗?
雾宣岛上,木慎浑浑噩噩的把自己锁在房间,两天两夜没有出门。她痛苦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突然间变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青影站在门口,犹豫的不知该不该敲门。
可二十年相处下来的情分,终于战胜了理智,青影还是轻轻的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咚咚咚!
听着那烦人的声音,木慎痛苦的拉扯过被子,死死的捂住头。
“滚!我不想见任何人,全部都给我滚!”
木慎的声音沙哑而又暗沉,听在青影耳朵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里面那个可是他爱护了那么长时间的妹妹,虽然身份突然间转换,但情感却做不了假,青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自我放弃,干脆抬起脚直冲冲的在门板上踹了过去。
咣当!
伴随着一声巨响,被反锁的房门发出痛苦的吱呀声。还没等清青影踢出第二脚,摇摇欲坠的房门,突然间被人从里面打开。
暗沉的房间内,突然撒入刺眼的亮光,木慎不由地眯了眯了双眼,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两天未见,木慎整个人变得颓废而又憔悴,完全不复之前的神采飞扬。看到向来爱惜容貌的木慎变成了这副模样,青影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阿慎,你不要这样,我心疼!”青影哽咽的看着木慎,发自内心的关切,令痛苦的木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她死死地抱住青影,放声大哭。
明明从小在谨国侯府长大,明明从小被两位长辈关爱着,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了模样?她成了雀巢鸠占的外来者,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认谨国侯和谨国侯夫人为父为母,如此大的差异,好悬没有把木慎击垮。
非常庆幸的是,木慎的灵魂来自于未来十年后,在末世里,她经历了太多的惨剧与悲伤,不会被轻易的打倒。抱着青影痛哭了一番后,木慎的心绪渐渐回归平缓,抹掉脸上的泪水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用通红的眼睛看着青影。
“我有事要与父~~,要与谨国侯商量!”
飞速地转换了称呼,木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只不过她神色转换的,实在太快,青影没有察觉,还以为他想通了,急忙点了点头,拉着她的胳膊就向谨国侯的房间走去。
两人赶到时,谨国侯和谨国侯夫人,正围着高萱嘘寒问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热情的对待过高萱有些受宠若惊。相比之下,她还是习惯承恩公的放养手段。
正在她煎熬不已的时候,青影和木慎出现了。看到木慎,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一行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青影率先开口。
他笑着向谨国侯和谨国侯夫人,打了个招呼:“父亲,阿娘,阿慎有事情要对你们说。”
高萱不自在的站起身:“既然你们有事,我还是先走吧。”还未等她离开座位,木慎便开口阻止:“其实我也要找你,既然大家都在,还是一起听一听吧。”
所有人全部落座后,木慎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词汇,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我有要事与你们坦白。”
坦白?
这个词语一出口。青影和高萱诧异的对视一眼,根本没有明白她为何会用上坦白这两个字?
仿佛没有察觉到他们那疑惑的神色,木慎自顾自的往下讲去:“其实我来自于十年之后。”
木慎话音刚落,青影就冲到他面前,伸出手在她额头试探了一下。
没发烧呀!
青影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察觉到体温差不多之后,顿时捧着木慎的脑袋左瞧右看:“你是不是不小心撞到头了,不然怎么会说起胡话来了?”
被青影关切的目光看得心里暖暖的,木慎哭笑不得地把他的手拉开,她耐着性子再三解释:“我没有事,真的没疯!”
谨国侯和谨国侯夫人也面色关切的起身,想要看一看她的状况无论如何,养了二十多年,一时间要和她完全撇清,两人根本就做不到。
木慎耐着性子拼命的解释着,并且说出了他们间相处的小秘密,这才成功的打消了三位亲人的疑惑与担心。
坐在一旁的高萱羡慕的看着她,低头捧着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个不停。虽然已经和真正的亲人相认。但她始终都融入不进去,毕竟差了二十年的时间啊。
终于重新再次落座,木慎便讲述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故事。在那个故事中,他们一家人经历了非常残酷的寒冬,虽然在寒冷中生活不易,可好歹全家都保住了性命。唯一令他们伤心的便是灾难发生时,青影县君远在帝都之外,根本没有回来,之后便没有了一丝消息。
至于高萱则是一直与她在一起奋斗。倘若不是她贪念紫宸家族的一座粮仓,也不会甩开了高萱的陪伴,独自与他走出帝都寻找。在路上,紫宸复仇成功,用匕首刺死了她,自己也抹了脖子一同离开人世。
听完这个故事后,谨国侯愣愣的盯着木慎,木慎也坦然的回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退缩与躲闪。
良久之后,青影喃喃说道:“怪不得,你当日拼命的把我唤回了帝都。”
想到自己很快便会不久于人世,青影抱着胸,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谨国侯夫人好笑的拍了拍青影的胳膊:“这么离奇的事情你也相信,恐怕是阿慎胡乱说着玩儿的吧?”
听到谨国侯夫人提出反对意见,木慎不由的有些着急:“阿娘,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倘若有一丝一毫的假话,就让老天降道雷劈死我!”
“我信她!”
沉默许久的谨国侯,突然间语出惊人,他看着木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侯爷!”
谨国侯夫人诧异的看着丈夫,如此离奇的事情一听就是假的,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