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多人在等自己,吴青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红着脸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在郡王府里耽搁了好半天,让你们久等了!”
听到他这样说,师侄媳妇赶紧把手摇出来幻影:“怎么会?怎么会呢?我们在这里,好的很,你瞅瞅还买了个莲蓬,剥了这么多莲子出来呢!吴公子,一会儿我来给你们煮莲子汤喝,不是夸口,我煮的那莲子汤,街坊们都是要竖起大拇指的!”
老大夫的师侄看着媳妇那殷勤的表现,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珠,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甚至下意识在大腿根上掐了一把。
这还是他那一根葱,一根蒜,都要和菜贩子掰扯上老半天的亲媳妇儿吗?
不会让人给换了吧?
吴青有些不自在的连连推拒,说实话,他接触的那些人向来都是恭敬有礼,点到即止,还从来没碰到这样没皮没脸就贴过来的市井小人。一时间慌了手脚,急忙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孙夏。
看到吴公子这样依赖自己,孙夏心中窃喜不已,她急忙笑呵呵的答应了师侄媳妇的请求,并且不着痕迹的点明,在郡王府内他们只是喝了几杯茶,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呢。
“唉呦呦,怎么能饿着肚子呢?你们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呀!”师侄媳妇一拍大腿,急匆匆地端起她刚刚剥好的莲子,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快速走去。
她下楼梯的时候还转身再三叮咛:“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跑,我做饭速度很快的!”
老大夫的师侄看着媳妇儿那风风火火的模样,脸上挂起了一丝尴尬的笑容,然后向二人说声抱歉,自己也快步跟了过去。
此刻正是饭点,客栈里专门为住店的客人们准备的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师侄媳妇占了最后一个灶口,正麻溜的在那边清洗着刚刚剥好的莲子。
在她身旁,凌乱的放了几颗新鲜摘下的蔬菜,还有大葱蒜头。师侄见状急忙上前,帮着媳妇开始剥葱剥蒜,他一边干活凑到自家女人身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刚刚那是干嘛呀?突然间对吴公子那么热情,不会是想打人家的主意吧?”
师侄媳妇没由来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没好气的伸出一根沾了水的手指,狠狠在他额头上一点:“你这个榆木脑袋,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放心,咱们闺女那货色,我还是非常清楚的,他没那个命!吴公子一看就是孙夏小姐,才能配上的高贵人儿!”
既然不是为闺女打算,师侄顿时放了心,但还是非常好奇媳妇,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师侄一撅屁股,媳妇儿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当下也压低了声音,跟着榆木脑袋好好的解释了一番:“你也不想想,那可是俊王府啊!这位吴公子说进就进,说出就出,人家那位堂姐看来可是位高权重!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倘若有个金大腿抱着,哪怕是碰上不长眼想打咱们主意的家伙,总得能有个救命的地儿吧?”
师侄媳妇虽然话糙,但理不糙。几十年听媳妇儿的话,一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的师侄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表明赞同媳妇儿的观点。
于是他干的也越发的起劲儿了,虽说没有继承到家族的医术,可他好歹在这个行当里打着滚儿,像切药,洗药的活计自然也不在话下,拨个小小的葱,小小的蒜,那叫一个动作麻利?
夫妻俩干的热火朝天,一门心思想要奔向更好的生活,但此时帝都里却闹翻了天。
吴青刚开始没有出现,高太贵妃和昌郡王还以为这孩子,依然把自己关在房里耍小性子。可是早饭不吃,午饭不吃,这晚饭总是得吃的吧?
终于在高太贵妃亲自领着一群宫人来劝吴青吃饭的时候,这才发现刚刚相认的重孙儿消失不见了!
刚开始发现人不在房间,高太贵妃就命人四处搜寻一番。吴青来到皇宫中没有多长时间,对这地界不熟,不小心迷路也是有可能的。
可伴随着搜寻的人一一回来,等在房间中的高太贵妃脸色那叫一个乌云罩顶,她恨恨的把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菜肴全部掀翻,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寝殿中的的所有宫人,全部杖毙!”
命令下完之后,如狼似虎的侍卫们便冲进来,把已经吓瘫在地的宫人们全部拖走。顿时,这边一片鬼哭狼嚎,吴玲走进寝殿后,看着眼前那乱糟糟的场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扬声大喝:“放开他们,所有人都退下!”
听到吴玲这么说,高太贵妃哭哭啼啼的说道:“你可知晓,这些贱人们竟然把你弟弟给弄丢了!”
好不容易能独揽宫中大全,高太贵妃可是嚣张的很。即使再嚣张,她都对吴玲这个没有亲自抚养的重孙女心怀歉疚。
得知吴青丢失后,她内心极其惶恐,好不容易看到吴玲前来,顿时跟找到主心骨一般,眼泪说流就流,别看高太贵妃将近七十高龄,哭起来还挺好看的。
心里诡异的闪过这么一丝念头,吴玲赶紧把它扔到九霄云外,同时冲正在抓捕宫人们的侍卫再次下达命令:“没听懂我的话吗?全部退出去,我有事要与高太贵妃单独讲!”
吴玲的这番做法,虽然有些打高太贵妃的脸面,但高太贵妃却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那些宫人和侍卫们如逢大赦,急忙飞速的离开寝殿。
他们离开的瞬间,都感激的看向吴玲,能逃得一条性命,多亏了吴大小姐,这个人情他们记下了。
虽然昌郡王已经和高太贵妃相认,可吴玲吴青的身份却极其尴尬,昌郡王毕竟有明媒正娶的正君,这么说来,吴林和吴青的阿爷便是昌郡王的外室,他们的婚约根本不被皇族承认。这样算来,吴青和吴玲只能是庶孽之种。
面对着身份尴尬的曾孙女儿,她的请求高太贵妃总会无条件的答应,当房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吴玲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太阿奶,我把弟弟给送走了!”
吴玲语出惊人,高太贵妃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她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后倒去,还好及时的扶住了桌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的话太阿奶怎么听不明白呢?”高太贵妃捂着胸口,紧张的看着吴玲,急切的想要他快点解释。
反正人已经去了荒芜之地,吴玲此时也放开了。她直起身子,目光直直的看向高太贵妃,坚定的回应说道:“太阿奶,我已经把弟弟送离了帝都,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和祖母一起度过!”
高太贵妃急得直冒火,她根本听不进去吴玲的话,只是抓住这孩子的肩膀死命的摇晃着:“你快说说你把你弟弟送到哪里了?先把人接回来呀,外边儿哪有宫里好?”
“太阿奶您就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把心里话说出后,吴玲的嘴巴就如同一个紧闭的蚌壳,怎么都不张开。
一瞬间就把高太贵妃急得满头大汗,她恨恨的一跺脚,看着油盐不进的吴玲,气冲冲的转身离开:“既然你不说,我就去找一个能让你开口的人过来!”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寝殿外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昌郡王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她定定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吴玲,语气森然的厉声质问:“你把青儿送到哪里去了?快说!”
“祖母,您现在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弟弟离开是最好的结局!能逃一个是一个!”回想起梦境中那发自骨髓的寒冷,吴玲凄惨一笑,周身弥漫的绝望,浓郁的令昌郡王窒息。
昌郡王好说歹说,话说了一大箩筐,可吴玲还是油盐不进,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说的嘴皮子都干了,昌郡王无奈的拉着高太贵妃离开:“既然你不说,那就好好的在这里跪着吧,什么时候交代出青儿的下落,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听着殿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吴玲低垂的脑袋突然间抬了起来,她双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痛楚,然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根本没有把昌郡王的命令放在眼中。再过几日,便是神树之劫的开始,她才不会傻到把自己的身体弄得伤痕累累。
那位天上的十九殿下心狠手辣,对待凡人没有一丝感情,几天之内她必须带领宫中无法离开的宫人和侍卫们,在即将到来的灾劫中保住性命!
首先,就必须把她那位堂祖母给请出来!
在脑海中做好了计划后,吴玲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翻了出去,她一路上避开了来来往往的巡逻队伍,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关押女皇陛下的地方。
正当她站在门口,发愁的看着那些,捆绑在门口和窗户上的锁链时,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哗啦啦啦……
铁链利落的从门上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上。
吴玲戒备的把手伸向腰间。那里隐藏着她的武器,一把只有半尺长的小匕首。
还未等他握住匕首,紧闭的房门便从里面被重重踢开,精神焕发的女皇陛下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小辈,语气温和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朕等了好久!”
吴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