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宽慢悠悠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离开的时候顺便还把办公桌上的一本未看完的书给拿在了手里,离开办公室,进了电梯下了楼,他径直的朝着车库的方向而去,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就听到了车子遥控开锁的声音,不远处的车灯闪了闪。
走近的时候,聂宽微微有些意外,却也并没有更多的诧异,因为站在门边等待的人,并不是他之前点名的小安,但,并不要紧,只是送他回去而已,今天换做是任何一个都无关紧要。
“宽哥……”小星笔直的站在车边,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拘谨,他让小安先跟白爷去吃饭,自己代替了小安过来,他此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和忐忑的。
聂宽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然后径直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小星看着聂宽坐定之后才绕到了驾驶座的方向,拉开车门上了车,小星上了车之后,微微停顿了两秒,在转头跟聂宽解释和好好开车之间纠结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就自顾的坐好系上了安全带。
因为小星能从车镜里看着后面微微昏暗里坐着的聂宽,他似乎,并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小星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放松了,他一直以为聂宽会说些什么的,但是聂宽上车之后并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坐在车后座上,他坐得很直,那模样看起来严肃又禁欲。
小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些发紧,那种感觉很难以形容,聂宽对于他,或者说对于他们这一群小朋友来说,都是很遥远的存在,知道存在,却交集不多,自然也没想着有一天能够在他左右,被他关注,毕竟大家都一样,也就没有什么念想了。
但现在,小星似乎跟聂宽的接触慢慢多了些许,聂宽身上的气场和神秘,还是让人有些不自觉会想要好奇和靠近的,特别是,他们的内心里已经潜移默化的默认了聂宽是他们的老大,是他们的家长,是一个所有人都不可及,都不能让他有任何情绪起伏,不能让他多看你一眼的存在,所以,如果有一天,他能看见你,你会下意识受宠若惊,这一点无需质疑。
聂宽把那本书放在大腿上,然后指尖在书封上有规律的不断轻敲着,像是百无聊赖的解闷,又像是在述说着什么,聂宽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和情绪,但是轮廓分明。
小星启动了车子,这一次他开得很稳,车子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聂宽的指尖轻敲书封的微微动静,那一下一下的,让人的心脏也不自觉跟着跳动着。
“小安胃不舒服,先跟白爷过去吃饭了……”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小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总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小安毕竟是他亲自点名的,聂宽看到是他会不会失望?
“嗯……”聂宽只是轻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在意。
聂宽那一声毫不在意的嗯出来之后,小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了,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似乎聂宽也根本就不愿意听他再多说些什么。
其实不说话没有什么不好的,聂宽这个人不是向来就如此嘛,小星也不是第一次接送他了,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如此,聂宽本来就很少说话,大多时候一路上都不会有交流的。
小星本来应该已经习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却突然很有想要跟聂宽说话的欲望,或者说他想要从字里行间更了解聂宽一些,当然了,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他想要得到聂宽的注意,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思是为何而起,但他确实希望聂宽注意他,看重他,夸赞他,也如白靳一样待他与众不同一些。
甚至于,聂宽对他的注意会更让小星觉得兴奋,毕竟白靳对他的好他已经了然也已经习惯了,他和白靳已经太熟悉了,而聂宽不同,聂宽高高在上,神秘又强大,他似乎对任何事,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所以,如果能够得到他的特殊对待,应该更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气氛陷入了一片沉默里,聂宽依旧没事人似的坐着,目光不时的望向了窗外,小星开着车子,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车镜,他能够看见聂宽的侧脸,聂宽看着窗外,车窗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景,天天都需要经过的街道和霓虹而已,聂宽看着,却似乎格外的认真和入神。
“宽哥,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去训练场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小星又突然开了口,顿了顿,微微转头有些试探的开口,“特意为了看我们跟白爷的比赛吗?”
聂宽闻声微微的把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他抬眸就对上了小星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小星的目光里有些许的期待,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可能是期待着聂宽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吧,其他他真的很好奇,聂宽今天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那里。
但是聂宽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聂宽没说话,而是看着他蹙了蹙眉头。
小星很乖的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聂宽虽然没说话,但是蹙起的眉头还是能够让他感觉的出来,此刻,聂宽的心情跟他的心情并不是一样的。
“我一点都没冤枉你,你开车的时候确实不够专心”,聂宽倚靠在座椅上,语气淡定的开了口。
“对不起,宽哥”,小星道歉的时候下意识的又坐直了身子,他总是这样很形式的想让聂宽看到他的认真,他不想留给聂宽的印象是糟糕的,聂宽之前才说过他开车糟糕。
聂宽似乎轻叹了口气,此刻聂宽的任何一个动静都让小星异常敏,感,小星的心紧了紧,他不知道聂宽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是等了好几秒,聂宽却并没有说话,小星有些不解的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聂宽也正看着他,但是目光是平静如常的。
“今天打得不错……”聂宽看着他,淡淡开口了,不知道他是本来就想说这句话还是因为小星又转头看他,目光对上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说了这话,像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安抚或敷衍。
“你说我还是……小安?”小星微微放慢了车速,问这话的时候看似不经意,但他的内心里其实是忐忑的,他有种错觉,聂宽虽然当时什么都没说,但他应该是觉得小安更好。
今天聂宽的目光在小安的身上停留了,而现在,他又是点名让小安接送他。
无论如何,小安这个人,聂宽是记下了,又或者在聂宽的心里,对于小安的欣赏和评价已经超过了他,小星倒不是那种会因为什么而嫉妒别人的人,况且小安是他好兄弟,但实话实说,小星心里确实是会失落的,会觉得心里难受。
“都不错”,聂宽这回倒是回答得干脆了,确实都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从他嘴巴里,说不出其他更多夸赞的话,他对这方面本就不愿意再多提及什么。
这应该是最正确和省事的回答了,毕竟这回答就跟没回答一样,小星微叹了口气,然后动了动嘴唇,“宽哥……”小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把歌打开吧……”聂宽坐直了身子,他突然把后面的灯打开了,他淡淡开口打断了小星,然后径直垂眸把手里的书本又给打开了,“到了叫我。”
聂宽在车里看书了,没再继续看小星,也没有再理会他。
小星微微垂下眸子轻噢了一声,然后伸手把车上的音乐打开了,小星突然之间就连问聂宽想听什么音乐的勇气都没有了,聂宽或许什么音乐都不想听,他只不过更不想听小星说话而已。
或许对聂宽来说,小星是一个烦躁的存在,以前的接送他们都很和平,毕竟小星那时候很安静,但是现在,小星突然话多了,所以聂宽对他似乎越发不满意了。
或许聂宽有自己的世界,并不愿意被任何人打破和打扰。
车子很快在聂宽楼下停了下来,小星还没开口,聂宽就已经把书合上了,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径直推开了车门,“晚上好好吃饭吧……”聂宽下车了,不带任何情绪的下了车。
小星透过车窗,看着聂宽的身影,聂宽很高大,却也很孤独。
小星眼看着聂宽的身影消失,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情绪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个棒棒糖,但,他觉得他此刻并不想吃棒棒糖,他有点想抽烟。
小星再一次启动车子,去了吃饭的地。
小星到的时候,饭店的包间里已经很热闹了,大家伙都摊开了性子吃东西,白靳甚至允许他们喝了些酒,小星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氛围正好。
小安看见小星的时候,笑眯眯的朝他招手,小星跟白靳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了小安的身边。
“小安神秘兮兮的把一个盖着的碗推到了小星的面前,心情颇好,“我特意给你留的,你要回来得再晚一点,所有好吃的可都要被这群土匪给抢光了……”
小星看着小安,又看了一眼白靳,白靳朝他微微佻眉,然后凑了过来,他低声的笑眯眯在他耳边开口道,“没事,他们抢光了,我再给你点,想吃什么都行。”
听着这话,突然之间小星心里有些翻涌,心里有些开心也有些难过。
他还是受欢迎的,他还是被惦念着的,不管是小安还是白靳,都对他很好,可是,既然他还是一个受欢迎的人,白靳这么看重他,为什么另一位家长却对他一点没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