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病好了之后,公司就外派我去上海负责一个重大项目。
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这个周末,原本是零索陪我去机场的,没想到来的人是白一楠。
他很自然地帮我接过手中的行李箱,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坐了上去。
看着他好像很自然,还侧身帮我扣紧了安全带。
我脸部微微发热,眼神不自觉地越过他看向窗外。
“零索不是说今天来帮我的吗?”
原本我自己就可以去的,但是零索说他亲自过来送我。
“临时出了点意外,我让他忙去了。”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语气平和。
自那通电话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我也去上海出差,顺路的事,不要在意。”
他淡淡地说道。
我对他也要去上海出差的事感到惊讶,这么巧?
但是最后也把好奇压下来了,不该问的别问。
我突然意识到,每次坐白一楠的车,好像他都有意识地提前把窗开一小半,既能让我不晕车,也能让我不受风太大而着凉。
“是我弟弟告诉你我晕车的吗?”
我没话找话聊,不然就太尴尬了。
他声音很低,“不是。”
“嗯?”
话音刚落,就刚好碰到红灯。
他平稳地将车停下,转头看向我,一脸认真。
我被他看得有点火烧脸。
“以前的事你可能不太记得。”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缓缓道来,“你还记的高中有次秋游,我和你坐了同一辆公交车。你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大概是你看到身边的同学缩脖子,你怕她着凉,就把窗关了。”
我皱眉,完全没有印象。
“那位同学还对你说了声谢谢,可是,我却注意到你脸色越来越惨白,一直捂着鼻子,那时我就猜到大概是晕车了。”
他停顿了一会,轻笑了一声:“看到你那么倔强,我当时想的是,这位同桌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刻竟然这么能顶,所以从那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
我心跳了一下。
“我比较迟钝,当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就是莫名把目光忍不住放在你身上。”
好像有点印象了,我记得当时有人给我递了口罩和一颗橘子,我当时晕晕沉沉的,没注意那么多。
“我记起来了,那口罩和橘子是你给的?”
他低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橘子是找别人要的。”
我微微一愣,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绿灯亮了,白一楠重新发动车子。
“我也很迟钝。”我喃喃道。
我突然想起,因为高中的时候,和许隋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所以那段时间开始,我都卯足了劲使劲儿学,几乎高二高三这两年,全班走得最晚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白一楠。
我忽略了白一楠,几乎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上了。
当时我还感叹,学神不是乱叫的,都那么聪明了,还那么努力。
原来,是因为我吗?
高中时代那个昏暗的长廊,是他陪我走过的。
“大学的时候,我去找过你。”
白一楠嗓音晦涩。
“那天下着雨,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共撑着一把伞,你和他相拥在路灯下。”
我沉默。
“心里的那一股失落感才让迟钝的我发觉,我对你的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也看了我一眼。
短暂的对视,我们俩什么话也没说。
我和白一楠的飞机不是同一个班次,他比我的还要迟一点。
“谢谢你送我过来。”我搭着行李箱,对着他到道谢。
他宠溺一笑,说:“不用谢。”
正要转身,手腕处一只手适当地握住。
我转过身看他。
他稍微有点挣扎:“其实,我骗了你。”
我不解。
他语气有点紧张:“我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不在乎。
我吓了一跳,联想到今天零索被突然调去加班,而他也要飞往上海。
“那天被你拒绝后,其实我还挺难过的,我一整晚都睡不着,最后绕着小区跑了三十圈,累极了回去才睡得着。”
“被你拒绝,我真的很难过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在这个人来人往的机场上,我和他的氛围超级微妙。
我甚至都忘记挣脱我的手腕。
“零越,如果你目前还不想继续下一段感情,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眼眸深邃,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我。
15
在上海出差的大半年,许隋又跑过来找我。
月光下,树影婆娑,他就一直站在我住处楼下。
“小越。”他低声喊我的名字,带着一丝恳求。
我慢慢走过去。
他看见我靠近,脸上雀跃。
但是下一秒他脸色就暗淡无光。
我听见我自己清晰地说道:“许隋,别再来找我了。”
我声音很轻很轻:“以后,我会开始新的生活,也有可能会有一段新的恋情。”
“小越......”他带着哭腔反反复复地重复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尽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也许这一刻,他还带着些许虚幻的希望,但下一秒却被我打碎,
“那个人,再也不会是你。”
我和许隋认识二十几年,在一起五年。
我们见过彼此最落魄最难过的状态,倾诉过许许多多的煎熬和难过,力所能及地给彼此最多的温暖。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能永远跟他在一起。
可是,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他喜欢上了别人。
明明当初他那么努力,那么热烈地追求着我,喜欢着我,为什么到最后辛苦维系感情的就只有我一个呢?
回头是错,前进也是错。
所以,还不如放开彼此,都大步地往前走,再也不要回头。
或许我会原谅他,但是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
那天之后,许隋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而程子也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要离开那座城市。
她没多说什么,但是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会在意。
她过的好与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又过半年,在这边的项目终于竣工了。
我也能回到我自己原本的城市。
其实这一年来,白一楠和我联系密切。
在这边,他是我唯一认识的人。
这一年内,我回过两次家,才知道,原来那个暖水袋,是我父亲买给我的。
也就是这一年,我的工作上有了质的突破,这边的项目完工之后,回去就可以晋升了。
也多亏了许隋,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逼迫自己忘记,努力工作,废寝忘食。
就是因为这个拼命三郎的状态,经常加班到很晚,白一楠时常开车过来接我下班。
还不忘记训斥我,高中的时候那么拼,现在也那么拼,也不怕把自己身体拼坏了。
我只是傻笑,蒙混过关。
虽然被训斥,但是第二次晚上加班,还是他过来接我。
白一楠的陪伴和理解,让我逐渐找到一种舒服的感觉。
我好像在慢慢接受他了。
就在项目完工,同事一起出去庆贺。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
白一楠任劳任怨,开车借我回家。
当时借酒发挥,在白一楠把我放下床的那一刻,我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白一楠只好把我搂在怀里哄,声音沙哑,
“怎么哭了?”
看着他地眼睛,那种微妙地感觉涌上心头。
我枕着他的臂弯,向他说起了我妈,我爸,许隋,还有零索......
我说了很多话,这些我曾经爱过,恨过,怨过的人,那些让我释怀不了的事情,都在他面前,一层层地剥开,展示在他面前。
我一向都很克制,极少有这样的情绪外露的时刻,更别提这么直白的倾诉了。
但是白一楠总是能给我一种心安的力量。
到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把我往上提了提,下巴搭在我的头顶,手顺着我的后背,轻声说:“有些伤害注定无法被原谅,可即使有恨,我们也依然有被爱和去爱的能力。”
那晚,白一楠没有走。
......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春节。
家里热热闹闹,父亲和后妈在客厅看电视,而白一楠则和零索在厨房忙活。
我倚在厨房门边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他们聊天。
我心里升起一股奇妙地幸福感。
我爸向来重男轻女,但是这些年零索却像一束光,温暖着我。
后来,零索进入了白一楠地公司,我和白一楠再次遇见。
我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奇妙。
白一楠就像雨后的微风,以冷静轻柔却又十足地温暖包裹着我,陪伴着我,让我觉得很安心,很舒适。
而现在,他们站在一起,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们还在忙着,我去客厅拆开今天领的快递。
那是一枚戒指。
轻轻转动戒圈,看到内测里面刻有两个英文字母,
X&Y。
快递盒上面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我有一瞬的慌神。
其实一年前我有见过这枚戒指。
那天我刚洗完澡,在找吹风机,无意间在许隋的那边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他。
我一直在等许隋开口,甚至有意无意提示他。
甚至我当时我还以为,去年的那个生日他应该是要跟我求婚来着。
因为那一天,我明明看到他把戒指放到西装口袋里了。
他正在看程子被蛋糕抹脸的视频笑。
我瞬间明白,那是他犹豫的原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