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临心急如焚,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进产房的那一刻,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皇上,”影一的声音压得极低,“沈大人已成功寻到并救下郡主,但在撤离途中,遭遇围杀,对方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极可能是北狄潜藏的精锐暗桩。”
“沈大人率部血战,暂时将郡主护住,但对方人数众多,急需支援!”
霍临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瞬间迸发出凛冽杀意,连周围温暖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北狄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还偏偏选在她临盆生产的紧要关头。
他们是算准了他此刻分身乏术,想趁乱生事,搅动风云?还是想借此噩耗刺激产房中的她,一石二鸟?
他转头,目光死死盯住那扇紧闭的殿门,门内隐约传来的痛吟像细针般扎在他的心尖。
一边是正在鬼门关前挣扎的挚爱,一边是生死一线,亟待救援的挚友和亲人。
他额角青筋暴跳,眼睛充血变红。
不能乱!
此刻他若先乱了阵脚,方寸大失,才是真正踏入了敌人的圈套。
霍临狠狠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楚让他几乎失控的理智强行回笼。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分析着局势。
沈翊及其所率影卫已是精锐,仍被困求援,可见对方实力强横。
而且是北狄精心培养的死士,寻常官兵去了无异于以卵击石,徒增伤亡,根本无法解围。
必须他亲自带精锐前往,迅速镇压,才能最快解决危机,避免消息走漏。
决心已定,霍临深吸一口气,看向影一。
“立刻点齐朕的亲卫,备快马,影一,你留下,给朕守死这里,产房有任何动静,无论大小,立刻飞马来报,若有任何人胆敢靠近惊扰,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遵旨!”影一毫不迟疑,领命后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阴影之中。
霍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产房,随即转身,大步流星朝宫外走去,步伐坚定,杀气腾腾。
王德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追上来。
“皇上!皇上您不能去啊,那里刀剑无眼,万一……万一有个闪失,老奴万死难赎其罪啊,况且娘娘这里也离不开您啊!”
霍临脚步未停,扫过王德贵,那眼神中的煞气让这位见惯风浪的大总管瞬间噤声。
“你在这守好宫门,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话语落下,霍临衣袍翻飞,身影已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阵凛冽的寒风。
夜色如墨,凛冽的寒风刮过空旷的街道。
霍临一马当先,亲自率领着上百名最精锐的亲卫,直扑城西方向。
山神庙后山,战况已至白热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沈翊带着残余的十余名影卫,凭借一处狭窄地形勉强支撑,但北狄死士人数远超预期,足有五六十之众,个个悍不畏死,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凌厉狠辣。
沈翊肩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衫,但他仍挥剑如风,死死护住身后的明珠。
他带来的影卫折损近半,剩下的人也大多带伤,情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翼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战马嘶鸣与砍杀声。
霍临率军如同神兵天降,直接从侧后方撕裂了北狄死士的阵型。
“给朕杀,一个不留!”霍临暴喝一声,声震四野。
他挥动长剑,如同杀神降世般冲入敌阵最密集之,剑光森寒刺骨,所过之处,血光迸溅。
皇帝亲临,御驾冲锋,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原本残余的众人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新加入战团的亲卫们更是如同虎入羊群,配合默契,砍杀高效,瞬间就扭转了战局。
霍临心中积压的所有焦灼与愤怒,在此刻尽数宣泄于剑锋之上。
他招式狠辣精准,效率极高,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毫不留情,所向披靡。
北狄死士虽悍勇异常,但在暴怒的帝王和如狼似虎的精锐前后夹击之下,阵脚大乱,溃不成军。
战斗结束得极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最后一个死士也被霍临亲手削飞了头颅,战斗彻底平息。
坳地中尸横遍地,血流漂杵,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霍临持剑立于血泊之中,衣袍被敌人的鲜血浸染得更加暗沉。
他缓缓扫过整个战场,确认再无一个活口,这才下令:“清理干净,查,朕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所有关联者!”
沈翊捂着伤口上前复命,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精神尚算振作。
“皇上,郡主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未曾受伤。”
霍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明珠,微微颔首,语气稍缓:“带郡主回宫,好生安置,宣太医诊治。”
他不再多言,甚至来不及处理手臂上的划伤,翻身上马。
“回宫!”
当他带着一身未散的血腥气,冲回未央宫时,天边已泛起了朦胧的鱼肚白,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
产房外依旧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寂静之中,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紧绷感,似乎随着晨曦的微光,悄然消散了些许。
霍临脚步踉跄地冲到门口,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正要开口询问,就在这一刹,产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响亮有力的哭声。
“哇——!”
那哭声如同天籁,瞬间击碎了霍临紧绷的最后一丝神经。
他浑身一僵,竟腿一软,直直地朝着地面跪倒下去,幸好一旁的王德贵眼疾手快,扶住他。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别吓老奴啊!”王德贵吓得魂飞魄散。
霍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冷汗,手臂上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撕裂,殷红的鲜血迅速渗透了玄色的衣料,他却恍若未。
他抬起头,望向那扇门,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