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老太太低低重复,而后低叹,“他要是真死,那倒也好了。”
祝簿言微微皱眉,弄不懂老太太的心思,但还是问了句,“不是您刻意把他藏在这儿的?”
有些事情,虽然还没完全说明,但祝簿言已经有自己的猜测。
面对祝簿言的质疑,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祝簿言沉默,老太太接着说了句,“也不怪你会这么想,怕是只要知道这事的人,都会这样以为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祝簿言头痛的厉害。
自从简柠走了以后,他就头痛,断断续续的,总感觉脑子里有个电钻在钻一般,不眠不休的,哪怕睡觉都不能缓解。
老太太看向窗外,看着那个亮着灯火的小院,“当年他落水是真的,只是他没有死,被冲到了河下游,但他也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来找了现在一起生活的女人方素娟。”
“这个方素娟是他背着你母亲在外面的女人,我是早就知道的,而且一直逼他断了,那天他会出车祸,也是因为我找过方素娟后,她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失神落了水。”
“他落水后假死,跟这个方素娟便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事情就是这样的,”老太太解释的详细又简单。
如果祝簿言没有看到过老人的日记,这个故事大概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可是,他偏偏看了。
“只是这样?”祝簿言淡问。
老太太没有说话,祝簿言又提点的问了句,“他们应该还生过孩子吧?”
老人日记里写被她带走一个孩子,祝簿言知道应该就是他们的孩子。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老太太这话带着嘲讽。
她隐瞒了半辈子的秘密,被祝簿言破了,她应该也不是有些不开心的。
因为,这等于说她隐藏失败了。
而老太太一生荣光,女强人,最不喜欢失败的感觉。
不过老太太也没有再遮掩,继续道:“他们是有一个孩子,和你差不多,当年在知道他们的事后,我就上了门让他们分开,甚至以要带走孩子来要挟,结果.....”
老太太顿住,停了好几秒才继续道:“结果他们宁愿把孩子给我,也要在一起。”
老太太摇头,“言言,奶奶对于他们的事真的不赞同,而且是竭力反对的。”
是不是真反对,如今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他缺失的家庭温暖,也无法再弥补还给他了。
“那个孩子呢?”祝簿言问这话时,答案早就在心里了。
他还会再问,只不过是想要个肯定的结果而已。
老太太也不傻,冷哼了一声,“你不是知道了?!”
是的,他知道了,那个孩子就是费子迁。
如果不是查费子迁的身世,祝簿言也不会查出自己以为死了的爹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跟另一个女人活的如此幸福。
“子迁是他的孩子吗?”祝簿言又这样问了一句。
老太太看向他,“你没感觉到你和子迁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吗?”
祝簿言一滞,其实他没有感觉他们有相似的地方,倒是别人会调侃说他们俩像亲兄弟。
尤其是他们小的时候,在学校里,在外人眼里,经常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双胞胎。
老太太这话很明显就是肯定的答案,费子迁也是祝修义的孩子。
“既然他也是祝家人,可为什么不肯承认他,而且还编出一个他是孤儿的故事来?”祝簿言不理解的是这个。
老太太没说话,眼底蒙上一层让人看不透的阴暗,细看能能看到里面的愧疚。
“这样对费子迁不公平,他们的错不该让他来买单,”祝簿言在老太太的沉默中出声。
老太太的气息变得有些粗,“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如果我当年把他领回家,告诉你他是你爸在外面生的孩子,你会如何?”
祝簿言一滞,而后懂了。
老太太这样是为了保护他!
“言言,从你在你母亲肚子里生芽那一刻,就是奶奶的期盼,所以我对你的爱超越一切,也不许任何人破坏你的幸福,”老太太声音颤抖,带着痛楚。
听到这话,祝簿言明白了,她给费子迁换了个身份,是怕他受伤。
可只是这样吗?
面对着祝簿言看过来的眼神,老太太叹了口气,“我承认不光是为了你,还因为我气不过。”
“年轻时的我固执又偏执,对于那个女人和你父亲的忤逆,我生气恼怒,甚至是恨,所以我便用他们的孩子做为背叛的代价来惩罚他们,”老太太承认了自己的自私。
“后来等我明白过来,什么都晚了,我只能将错就错,”老太太的眼里流露出后悔的痛楚。
祝簿言没再说话,老太太做这一切是为了他,况且当年祝修义他们也是有错。
只是费子迁很无辜!
“言言,你查这些是因为觉得我对子迁太好,对吗?”老太太心里跟明 镜一样,什么都明白。
祝簿言不否认,“你现在对他好,也是想弥补对他的伤害?”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啊你啊,在情商这方面,终还是差费子迁一截。”
祝簿言拧眉,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刚才都说了,在我这儿没有谁能超越你,包括你的父亲,我的亲儿子。”
这些年,她真的把祝修义这个儿子当作死了!
“言言,有些事我说出来就失去我做这事的意义了,你自己去悟, 或者有一天你自己明白过来,便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我承认对子迁是有愧疚,可是我从来不后悔这样做,”老太太看着窗外的夜色。
因为她保护了祝簿言,她最爱的孙子,仅这一点他就没有错。
人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在老太太这儿,她还是最疼他,谁也代替不了。
“那您就不怕费子迁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他会恨您?”祝簿言低问。
老太太想到之前费子迁对她提的要求,说的那些话,叹了口气,“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祝簿言黑眸一凛,心不安的慌跳了两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