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的雾气隐去了远处的山峰,只留下一个虚幻的轮廓,就连幽深的峡谷也显得不那么骇人了。
山间偶尔响起猿猴的啼叫,一股凄清冷寂的氛围自然形成,山雀们也谨慎的瑟缩在枝头的巢穴中,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
这里是雾岚山脉的主峰——雾岚山,也是奥光大陆南方的最高峰,足有六千八百多米,雪线在五千八百米,往上皆被冰雪所覆盖,而六千四百米以上则笼罩在云雾中。
少年的家就建在四百米高处的巨大洞窟中,洞窟极大,而且开口极为工整,就像山体被人为开了一个大洞似的。
内侧洞壁流淌着山泉,空灵的水流击打声不绝于耳,更显得洞窟环境清幽静谧。
洞窟虽然巨大,但并不深,一棵庞大的盘龙椿树便生长在里面,扭曲的树干蜿蜒向上,树冠颇为巨大,遒劲的根系直插岩石,从山体内部汲取着养分。
一座奇形怪状的木屋就建在树底,由于其依托着树木生长态势而造,所以房屋也随着树干而显得扭曲奇怪。
在木屋周围散布着人工开垦的田园,整齐的生长着各类珍稀药材植物。一个身着玄青色衣袍的老人正打理着地里的幼苗,一头微微莹闪着银光的白发足有两米多长,轻悠的漂浮在空气中,如水草一般微微荡漾着,苍老的面容遍布皱纹,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却一如年轻时澄澈而明亮。明显可以注意到的是,他有一对尖尖的耳朵,这是精灵族的独有标志。
少年疲倦的回到了洞窟中,远远的便看见了站在药田中的老人,他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来到老人边上的田埂上,道:“师傅,我把那只作乱的疾风狐赶走了,还给您采了一些赤霞珠。”说着他递过装着赤霞珠的小袋子。
老人缓缓踱步,走到少年身边,随手接过袋子,掂了掂,微微点头道:“很好,都是八十年株龄的赤霞珠。”
顿了顿,他抬头注视着男孩,“说实话,没想到你可以这么快打败疾风狐王,那可是四级灵兽,你怎么做到的?”
少年愣了愣,没想到师傅知道那是狐王级别的疾风狐,看来这次任务也是师傅安排的一次历练啊。
“我使用了卡巴拉咒法,师傅。”少年如实道,“您也知道,我的其他魔法……”
老人慈祥地笑了笑,伸手抚摸了少年低垂的脑袋,说:“没关系,叶儿,明天就是师傅彻底封印你体问题根源的日子,只要你能顺利完成,未来五年内你都能正常的修行和上学了。”
少年的目光也不禁火热了起来,大声道:“师傅,我一定会成功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时,一个懒散的声音从木屋里传来,一个衣着糟里糟蹋,下巴胡茬疯长的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可以看得出他的面庞还是很英俊的,只是那一头黑中夹红的长发过于凌乱,着实破坏了那份美感,“外面哪有山里面好,山里面安静又优美,山外面只有勾心斗角的人类和恶心的末世生物。我劝你还是不要对外面抱有期待。”
“不能这么说,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不同的人自有有不同的看法,而且让年轻人到外面历练一番也未尝不可。”老人微笑道,“哪个山里的孩子不渴望外面的世界呢?哪怕外面的世界真的支离破碎,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那份致命的好奇和渴望便是他们不断向前的动力源泉。”
被唤作“叶儿”的少年也冲中年男人办了个鬼脸,道:“大叔你真是颓废啊,大好时光被你用来养老了吗?”
中年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你们师徒居然合伙欺负我!无耻,太无耻了!走,若叶小子,跟我去后院过几手,看看你的卡巴拉咒法练得怎么样了。”
若叶脸色一僵,嗫嚅道:“这……大叔你堂堂八级魔导士修为……跟我一魔法学徒较量……太掉价了吧……”
中年男人冷笑道:“这算什么!我都给这老家伙来看菜园子了,还有什么价是不能掉的!走你,别废话。”
若叶求助地看向师傅,但命运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随你们便吧。”老人脸上笑容依旧,“但是元尘子,不要修炼得过于激烈,别耽误明天的治疗,我还得得把药材先准备一下。”说完,便向药田深处走去了。
名叫“元尘子”的中年男人拖着一脸悲壮的若叶走向了后院。
后院不算宽敞,毕竟洞窟不深,空间很有限,但是用来切磋较量还是足够的。
元尘子道:“给你一个时辰恢复体力,去冥想吧。”
若叶也不推辞,直接盘腿坐在院内的大石头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而精神强度达到一定等级的人,则可以利用这股精神力探索自身内部的魔力。
这样的魔力存在于人体的十个不同位置上,其方位象征着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十个原质,从最低到最高分别是“王国(Kingdom)”、“基础(Foundation)”、“光辉(Spendor)”、“胜利(Victory)”、“美丽(Beautiful)”、“严格(Severity)”、“仁爱(Love)”、“理解(Understanding)”、“智慧(Wisdom)”、“王冠(Crown)”。
这十个魔力节点共同形成了魔力循环,组成了人体内部的魔法回路。
在体内按这样的顺序用精神力依次经过十个魔力节点,被称为“冥想”,冥想时,每运转过一个魔力节点就会吸引外界和自身亲和的元素,使其进入身体内的魔法回路中,也就是说,每冥想一次,体内的魔力总量都会有所上升。
这就是魔法师的修炼手段——卡巴拉冥想。
若叶也经常冥想,他的魔力沿着每个节点间的路径不停地运转,但他收获的魔法增长量却少得可怜。
“你先天有所不足,叶儿。”师傅在他六岁觉醒本命元素失败时告诉他,“你的卡巴拉生命之树存在着逆生路径,这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的。这是先天的灾难。”
是的,逆•卡巴拉生命之树,人类堕落的路径,黑暗而又邪恶的路径。
若叶体内有着不为人知的第十一原质——死亡(Died),就位于第一原质王冠(Crown)和第六原质美丽(Beautiful)之间,一条独立于人类“卡巴拉神学”之外的第二十三条路径逆向连同了这一、十一、六,三个原质。
师傅曾告诫若叶,不要用精神力触碰那条路径,一但开启了逆•卡巴拉生命之树路径的起点,逆向的那十个原质便会逐一打通,形成一套全新的魔法回路,堕落的气息也会感染持有者。
由于堕落远比提升要容易得多,所以逆卡巴拉冥想会大幅提升持有者的实力,最终令持有者堕落为邪魔。
所以尽管若叶四年来每天都在冥想,但他不能用精神力触碰第二十三条路径,也就不能完成整套冥想循环,有许多魔力都随着第二十三条路径散失回了外界。
若叶的师傅每天都会检查若叶的第二十三条路径,他给那条路径布置了一个封印,但那终究是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即使布置了也不能太强,否则魔法波动会危及若叶的生命安全。
明天,他将进一步强化这道封印,使其在至少五年内不会松动。
元尘子看着入定的若叶,脸上散漫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换之为凝重的神色。
他知道老人要做的治疗的本质,也和老人探讨过其中的许多问题,但结论仍是令人失望的——成功的概率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在于若叶自身的意志,若是他无法忍受其中的痛苦,那么治疗必定会失败。
若叶小子,成败在此一举了,明天你撑不过去,就只有几十年后再次尝试了,那时就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