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济宁机场到高崎大约需要飞两个小时,从河西村到济宁机场大约也需要两个小时。飞机下午一点零五分就要起飞,刘大顺他们计划早早出发,到了机场以后,在附近找一家餐馆吃饭。
牛大头的饭店已经开始装修,现在经常要往邹城跑。今天他打算送完李薇以后,就拉着刘大顺去邹城观摩一下他的饭店。三人按照计划,开着奔驰早早出发,很快就到了机场。
牛大头说:“到了。”
刘大顺正在后座和李薇温存,说:“你这奔驰得也太快了。”
他多么希望时间能慢一点,牛大头的车能再开得慢一点。其实他早就知道,李薇来的那一天,她就会有可能再回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济宁机场说不上气派,甚至还有点冷清。这是刘大顺第一次来机场,他还没坐过飞机,哪怕游乐场里的那种儿童飞机他都没有坐过——因为河西村没有儿童游乐场。
李薇在机场取了机票,一看时间刚到11点,时间还有点富裕,几人便决定去吃饭。
牛大头在附近搜索了一下饭店,发现最近的饭店在几公里之外。想这机场真是荒无人烟,除了飞机在这里飞以外估计鸟都不愿意经过。但他还是找到了一家驴肉饭店,他比较高兴,说这也算是考察市场了。
吃饭的时候刘大顺和李薇谁也没有谈即将要分别的事,既然分离在所难免,再多的言语也无济于事,唯一能做的那就像正常生活一样吧。这是即毕业以后,刘大顺和李薇第一次面对分离,难舍难分却又不愿提及的画面,让牛大头也有点为之动容。
牛大头打算岔开话题,缓解一下分别的伤感之情。他夹起一块驴肉说:“这驴浑身都是宝,驴皮可以做阿胶,美容养颜补气血。驴肉吃了大补,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等我的饭店开起来,到时候就可以去我那吃火锅了。”
刘大顺说:“你那个饭店装修到什么程度了?”
牛大头说:“开工还没几天,估计开业得到冬天了。下午我们去一趟,正好帮我参谋参谋。”
李薇说:“真希望我也可以去啊。”
牛大头说:“你回来不就可以去了吗?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来日方长究竟有多长这个问题没人能给出正确答案,刘大顺只知道他追求的梦想有点长,厦门到济宁的距离也很长。他看着李薇,想估计自己很快就要陷入一段很长的思念中去了。
吃过饭,眼看时间越来越近了,牛大头又把他们拉到机场。一架客机刚好起飞,轰隆隆震耳欲聋,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李薇看着逐渐爬升的飞机,想这个世界上每一刻都有人离去,总有分别要上演,有的人离去是为了以后回来,有的人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原本冷清的机场此刻已经挤满了排队的人,离别的氛围越来越浓。刘大顺他们下了车,他从后备箱提出李薇沉重的行李箱,重重地放在地面上。
“怎么拿了那么多东西?”刘大顺心一沉,早晨来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行李箱的重量。
“不知道走多久呢,先拿着吧,也不是很沉。”李薇又背起一个粉色的双肩包,上面还挂了一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
刘大顺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牛大头降下车窗,说:“不用我进去了吧?”
刘大顺摇摇头,牛大头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
又有一架客机起飞,刘大顺想起再过一会儿,李薇也将这样离他而去,眼泪突然湿了眼眶。进到大厅,检票口已经开始检票了,他知道自己没法再送了。
“旅客朋友们,飞往高崎的联航KN5351客机已经开始检票,请乘坐此次航班的旅客抓紧到检票口检票。孔孟之乡,礼仪之邦,济宁机场祝您旅途愉快……”
刘大顺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紧紧地握住李薇。李薇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螃蟹紧紧地夹住了。
李薇说:“我得检票去了。”
刘大顺说:“我知道。”
两人沉默。
又过了几分钟,李薇说:“我真得走了。”
“嗯……”刘大顺已经红了眼眶。
“松手吧……”
刘大顺不情愿地放开,他哭着说:“你可得早点回来啊。”
李薇已经哽咽,用手擦了擦刘大顺的眼泪说:“傻瓜,我肯定会回来的,你哭什么。”
两人紧紧相拥。
刘大顺说:“我等你。”
“我也等你。”李薇深情地回应着。
刘大顺泪眼婆娑地一直目前她离去,李薇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首,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后,终于消失在人群之中。
送别李薇,刘大顺回到车里。牛大头看着他湿润的眼睛笑着说:“你哭了,哈哈……”
“我没哭。”
“那你眼里是什么东西?”
刘大顺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说:“我眼睛流鼻涕了。”
“……”
不一会儿,载着李薇的波音737客机起飞,刘大顺在车里听着飞机轰鸣的声音渐行渐远,想着李薇已经离他越来越远,眼泪又流了下来。
很快,客机载着李薇和刘大顺的不舍,消失在碧蓝的天空中。
牛大头小声地问:“走不走?”
刘大顺说:“走。”
没有李薇的路途,一路萧瑟。路上牛大头一直在跟他说着他的饭店,说那将是全邹城市最好吃的驴肉火锅饭店,因为整个邹城市就只有他这么一家驴肉火锅。他还说,牛棚很快就把贷款拿到手了,到时候就可以让刘大奔盖养猪场了。
刘大顺一反常态的沉默,牛大头自说自话地说了一路,成为了他伤心的背景音乐。
在牛大头聒噪的摧残声之中,他们终于来到了饭店。门口扎了一个大型的红色拱形门,上面写着“爱美家设计公司恭祝美味驴饭店开工大吉”。
刘大顺说:“你这大吉了几天了?”
牛大头笑笑说:“三天了,走,进去看看。”
牛大头想把这装修成有乡村特色的饭店,饭店大门顶上挂着一层厚厚的茅草,说这是要模仿旧时期的驴圈,顾客们进入饭店就像是进入驴圈一样清新自然。进大门,屏风墙的位置,还会设计一个驴拉磨的主题雕塑,代表着饭店里的驴肉都是从农村拉来的野生家养驴。
刘大顺说:“你不能设计成这样的雕塑。”
牛大头说:“为什么?”
刘大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这样会让人误会驴是人类的好朋友,会让顾客不舍得吃的。”
牛大头想了想说:“驴就是人类的好朋友啊……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样容易激发出顾客的同情心,对我的生意不利。那我还是把它做成一头驴妈妈带着几个驴宝宝的展区吧。”
刘大顺说:“那你还是让它拉磨吧。”
再往里走,刘大顺彻底被这里的设计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