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顺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这短短的几个字,像一颗颗子弹一样,字字穿透了刘大顺的心脏。他从这里面,已经读懂了李薇的千言万语。
刘大顺回:“不用我陪着你了吗?叔叔怎么样了?”
“不用,你回吧,我爸已经没事了。”
“我先不回家,等过几天,我先在宾馆住着,等过几天叔叔稳定了,我再去你家好吗?我和阿姨好好说说,绝对不会让她再生气了。”刘大顺心跳开始加速,呼吸急促起来。
“不用,大顺,你走吧。”
刘大顺眼里已经开始泛光,他只当没有看见李薇的话,继续给她发:“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好就来了,让你为难了,也让阿姨生气了。是阿姨又给你说什么了吗?我知道她不愿意咱俩在一起,我可以慢慢地对她说,我可以证明给她看的。”
证明什么呢?其实刘大顺也不知道。
“是我不愿意了。”
刘大顺眼泪已经开始滑落,继续回着:“如果他们觉得距离远的话,我可以来厦门的,我可以不种桃树,我可以继续干我的建筑。无论多难我都不会嫌累,我都不会放弃,万水千山,我真的不在乎的,请你相信我。你还记得吗?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这曾经是李薇对他说过的话,现在刘大顺又把这句话说给了他。
“大顺,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李薇已经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她当然相信刘大顺说的话,可是她不能允许自己那么自私,她不能把刘大顺的梦想折断。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刘大顺的梦想,她明白,无论有多么痛苦,她都必须放手。
刘大顺疯狂地试图挽留:“我去找你好不好?我现在就过去。”
“大顺,成熟点吧……”
成熟点吧,刘大顺瞬间清醒过来。他知道现在过去已经毫无意义了,只会给她增添麻烦。他放下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开始放声痛哭起来。他和李薇明明已经那么近了,明明很相爱,却还是败给了现实。
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吗?还是因为他们都不够成熟。刘大顺觉得,是不是成熟,就得一定得付出点代价?就像幼蝉猴若想进化成蝉就得蜕一层壳,蛇想要成长就得扒一层皮一样。他没有什么好扒的,所以就得放弃自己的最爱吗?这果然是个残酷的世界。
失去李薇,他觉得自己突然一无所有了,在黑暗中的那盏灯,熄灭了。
刘大顺向枕头抒发完自己的情感以后,自知继续待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一个劲儿地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使自己振作起来,想自己有了能力之后,才有机会再让李薇回心转意。他决定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他看了一眼机票,晚上六点多还有一班飞济宁的飞机,虽然这里有他放不下的人和事,但他知道必须离开了。他订了机票,然后又给李薇发了条信息,本来他编了好长一段信息,但是他觉得太长了,有点太啰唆,思来想去,便只发了两个字——等我。
李薇主已经回到了房里内,钟苹看到她通红的双眼,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仿佛猜到了什么,但是此刻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李阳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整,已经苏醒。
大夫已经向他们说过,李阳是突发性脑溢血,加上之前的脑血栓压迫了神经,导致了他的瘫痪。幸亏抢救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阳之前的脑血栓尚达不到手术条件,血管狭窄堵塞未超过70%,而且是多条血管堵,堵得很彻底,不是一根支架能解决的。这次李阳发病,医生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之前堵得不厉害的血管在没有医师的干预下竟然自己通了,属于“无师自通”。但还有一条主血管,不是很通畅,这次犯病主要也是因为这条血管。
手术支架条件已经具备,再不放支架的话,估计以后也没法通了。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手术,支架成功在李阳的脑血管里展开。医生说,这个血管的成功通畅,标志着李阳先生已经脱离危险,甚至对于他的瘫痪和不能说话也能改善。
李阳的苏醒,正是验证他这个理论的时刻。刚刚醒来的他,显得精神萎靡。他睁开眼睛看着李薇和钟苹,似乎有千言万语。
钟苹说:“要喝水吗?”
“嗯。”他虚弱地回答道。
钟苹去倒水。
李薇反应过来,叫道:“妈,我爸会说话了?”
钟苹倒水的动作愣住,问李阳:“你能说话了?”
母女俩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李阳用微弱的眼神看着钟苹,试着说了一下:“好像……可以了……水……”
“好好,喝水喝水,我这就给你倒。”钟苹激动地倒着水,差点把水杯打翻。
李薇眼里含着泪花,激动地握着李阳的手说:“爸,你能说话了,太好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钟苹把杯子拿过来给他说:“来,喝水。”
李阳吃惊地看着她,李薇说:“妈,得用吸管啊。”
“哎呀,瞧我一激动,忘了。”钟苹说着就拿了一根提前备好的吸管插入水中,试了下温度刚好。
李薇小心地摘掉李阳的氧气罩,轻轻地把李阳的头抬起来一点,李阳用吸管努力地喝着水,看起来他是真的渴了。
喝完以后李薇想再给他戴上氧气罩,他摆摆手表示不用。
钟苹对李薇说:“快去把医生叫来,让他来看一下你爸这个情况是不是好了。”
李薇刚想走,握着李阳的手突然就被他握紧了,李薇惊喜地说:“爸,你的手也能动了啊?你现在是不是……都已经好了?”
李阳又试着自己动了一下手和脚,发现虽然有点沉重,但是似乎确实已经能动了。长期卧病在床,可把他给憋坏了。
他虚弱地点点头,然后说:“我没事,不用去,我想和你们……聊聊天。”
钟苹坚持先去找医生,虽然她此刻很高兴,但是她还是决定先让医生来评估一下李阳的情况。毕竟对于一个长期瘫痪在床的人来说,经过了一次生死之别的手术,竟然能说话也能动了,这不得不说是一场奇迹。钟苹怕这是回光返照。
李薇现在已经被父亲控制住,钟苹只好说:“薇薇,你先看着你爸爸,我去找医生来。”说完也没给李阳反驳的机会,便向医生办公室跑去。虽然床头有门铃,但是此刻又不是紧急情况,她怕摁了以后,医生和护士会误会,决定还是亲自去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