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美你在哪里?”
声音虽然不大,但谢文东此时已经靠近西协和美,简直就要贴在她身上了。后者心中一乱有些手足无措道:“我….我在路上。”
是高山清司的声音!谢文东虽然听不懂日语,但身边的几名暗组成员却全部都精通日语,此时看到谢文东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周围几个人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那好,你赶紧回来,有要紧事商量。”高山清司的声音很急迫,虽然谢文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从语气上却可以判断的出高山清司确实遇到了需要商量的麻烦。西协和美此时落在谢文东手上,自然无法决定是否能够马上回去,于是抬起头来看向谢文东。谢文东看到她投来商量的目光,忍不住无声笑了一下。他耸耸肩,随后又点了点头。
西协和美看到谢文东允许她回去,那么就说明不会为难她,心里顿时轻松了大半。她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会马上赶回来。”
高山清司显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也就匆匆挂下了电话。此时他确实是有些慌乱了,渡边芳泽要夺权绝对不会没有准备,他究竟有多少埋伏谁都不知道,此刻高山清司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之策,以应对明天晚上的袭击。他挂下电话后急忙又给胡子峰打去了电话,毕竟他和西协和美可谓是高山清司最能够信任的人,其他人是否真心还真不好说,他自然也不敢轻易惊动他们。
西协和美挂下电话,看了看靠在车上的谢文东,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恼道:“绑架野原二人,高山组长也实属无奈啊,更何况自两人进了山口组我们也并没有慢待了他们,他们现在都好好的住在山口组总部里呢。”说到这里的时候西协和美明显有些心虚,渡边芳泽侮辱了英子的事她现在岂能告诉谢文东?如果谢文东一怒之下在这里解决了她,那她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谢文东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仰头轻轻吐出一口青烟。他用夹烟的手指了指天空,随后说道:“夜色很美,其实我一直以为日本的夜和日本的传统文化一样晦涩阴暗,可是此时的夜景却让我想起了我在东北的家。”
西协和美倒是没有因为谢文东言语中对日本的不恭而发火,第一是因为她的童年并不在日本,所以对于日本本土而言并没有十分浓厚的民族感情。第二是因为谢文东的话并没有错,日本无论是在战乱的幕府时代还是在当今社会,它都以一种阴暗深沉的文化作为历史主题的背景。所以听到谢文东的话,她以为谢文东是在消遣她。
谢文东也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那种传统日本人会有的愤怒,这才继续说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经常被人欺负。”说话间,仿佛他又回到了初中的时候,那些往事历历在目,谢文东不禁笑了一下。
“我没有什么实力,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好,因为经常被人欺负,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关于我的谈话,无非就是讥讽和嘲笑。”说到这里,谢文东又轻轻吸了一口烟,但他的眼神却渐渐精明起来。
西协和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谢文东的出身,其实她也一直很好奇,这样一个整个中国范围内的黑势力大哥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呢?可惜纵使她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出谢文东过去的事情,只是从一些小混混的嘴里偶尔听到些关于谢文东年轻时的传说,但此时由谢文东亲口说出来,她却一点都没有应该有的惊讶,也许只有这样的经历,才能锤炼出谢文东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王者吧。
“我也许还在成长,还在积攒着能够自强的实力,有兄弟帮我,有梦想帮我。今天,我已经能够骄傲地说,我谢文东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了。”这时,他猛地站了起来。
“可是我身边的人呢?”这时候,秋凝水,金蓉,姜森还有无数倒下的兄弟,这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从他面前闪过,谢文东的眼神竟有些涣散起来。刘波深深地知道谢文东是多么的重视身边的朋友和兄弟的,知道英子被渡边芳泽欺负后,谢文东一直压抑着那股子无边的愤怒,为了想出解救他们的方法,谢文东一直竭力地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但在西协和美这个小小的谎言面前,他的底线,崩溃了。
西协和美似乎有些明白了谢文东的意思,她心中暗暗叫苦,难不成谢文东已经知道了英子的事?如果他已经知道了英子被渡边芳泽糟蹋的事,那自己这个谎言会不会使得他变得疯狂起来?毕竟她已经知道了谢文东在无名岛上发生的种种,谢文东对英子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这本来被她认为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此刻却决定了她的命运。
谢文东此刻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英子的那一声亲切的“大哥哥”还在耳边,一想到这些谢文东脑子里就像有千万只毒蛇在爬啊爬,仿佛要撕咬开他的脑袋。
谢文东猛地抽出了随身的手枪,枪口就顶在西协和美的额头上。西协和美倒还没什么,她身边的司机却先吓得一哆嗦,如果西协和美被谢文东这样一枪打死,那他也不用活着离开了。谢文东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发白的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在忍耐着即将爆发的疯狂。西协和美直到此时终于体会到了他的愤怒,她想起原本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此刻却变成了那副样子,她的心里就仿佛埋下了万千个罪过,一串晶莹的眼泪也从脸颊上快速滑落。她不是害怕,而是为了一个阳光的生命在她眼前变成了人间悲剧,而她却毫无办法的惭愧,无论如何,她落泪了。
过了许久,空旷的大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谢文东看了看脚下的尸体,转身走向轿车,临上车时他幽幽说道:“告诉高山清司,明天晚上我来要人。”说罢,他再不犹豫,身子一躬坐进了车里。两辆白色面包和黑色轿车同时离开了。
西协和美只觉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看了看身旁司机的尸体,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一幕。
刚才,谢文东几乎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缘,他举枪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但就在此时,西协和美的落泪使得谢文东浑身一震。只见他猛地转过枪口,对着司机的脑袋就是一枪,这倒不是他滥杀无辜,那名司机看到西协和美有危险,手不自觉地就摸向了裤子。几名暗组成员此时都被谢文东唬住了,没有发现他的这个小动作,可这却没有逃过谢文东的眼睛。开枪后西协和美浑身一震,显然也是被这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吓到了,暗组成员从司机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巧的袖珍手枪,暗道一声惭愧,冲着那名司机的脑袋又是一脚。
谢文东缓缓说道:“我不会欺负一个女人,更不会欺负一个无法反抗的女人。”说罢,谢文东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西协和美看着远去的汽车,忍不住低声抽泣出声,但不多久她就振作起来,从车上找出备用汽油,浇在司机的尸体上,然后用车上的火花塞点燃,接着开了车迅速离开。而原本空旷的工厂门前,在一个硕大的灯泡的照耀下,一团蒙蒙的火焰燃烧起来,火焰上的一缕青烟随风而起,直飘到天宇。而在无尽的漆黑天宇中,一颗流星隐约地闪过,迸发出一道亮丽的火花。
颠簸的汽车上,谢文东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刘波虽然知道他心情不好,但此时还是忍不住问道:“东哥,你不准备用西协和美作人质换回野原老人和英子了吗?”
谢文东闻言叹了口气,紧接着摇了摇头道:“抓住她交换也没有用,下命令绑架老爷爷的是政府,高山清司不会仅仅为了西协和美就得罪政府,毕竟政府才是山口组生存的最大依赖啊。如果绑架了西协和美只会让高山清司更加愤恨我们,这样老爷爷和英子的处境可能会更加不妙。”
刘波点了点头道:“东哥说的是,这个渡边芳泽我已经着人去查了,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谢文东无力地点了点头,此时他经过发泄,心中的怒火也熄了大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刘波问道:“长风小启和格桑不是今天就能来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刘波呵呵一笑道:“本来今天下午就到了,可临行前有个人也非得嚷嚷着要来,于是就拖延了行程,改成明天上午到的航班了。”
“哦?”谢文东眯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是谁?”
刘波扭过头来,一扬下巴道:“小诸。”
谢文东先是诧异地看向刘波,随即微微一笑心下释然。
诸博可谓谢文东最器重的兄弟之一了,当初谢文东费劲心思将他送进望月阁,拜在曲青庭门下,一是让他潜伏在曲青庭身边以监视其行为,二就是让他锻炼武艺,以期重用。诸博也确实不负谢文东的一番苦心,直到现在,诸博无论在武艺上还是枪法上都可谓出类拔萃。虽然其武艺仍然不如袁天仲黄亦晨,枪法也比不上刘波和五行,但抡起综合能力,已然凌驾于此二者之上。只可惜这样一个栋梁之才,偏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在感情上太过单纯。自从跟了谢文东以后,诸博也前前后后学了不少,但唯独在白燕这里却险些落了英雄冢。不过后来在谢文东对战青帮和南洪门的决战之际,诸博一出苦肉计居功至伟,因此谢文东也就没有追究罢了。
不过诸博为了取信于南洪门和青帮,当初那一顿打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皮肉伤还好,可胸下的肋骨就伤了好几根,因此自从南北统一之后,他就一直在T市疗养。一晃四个月过去了,今天诸博能主动请缨来日本为谢文东助战,虽在谢文东的意料之外,却也在乎情理之中,谢文东还是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清晨。
东京郊外的一处院落中,伊贺美正在百无聊赖地摆弄一只灰蓝色的信鸽,虽然现代的科技已经早已将这种原始的信息传递方式淘汰,但信鸽却作为一种消遣的物件被保留了下来。
她眼睛呆呆地注视着信鸽,心思却早已不在此处了。此时在她的脑海中,前几天她率领一众伊贺弟子赶来渡边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名青年如同鲜血一般的妖魅和神出鬼没的身手让她倾心不已,虽然他只出了一招,但当时在场的全是高手,却也没人自信能躲开那一剑。从小她就是伊贺流弟子中的佼佼者,与自己同龄却又如此厉害的人还真是绝无仅有,这怎能不让一个从小与外界接触不多又生长在忍着家族中的女子心动呢?
突然,一道身影从她的门前掠过,速度俨然极快。
伊贺美先是吃了一惊,如此迅捷的身手她还从未见过,但作为忍者的本能,她立即抄过身边的一把忍刀,身形一晃也紧紧跟了上去。
虽然她从小就被训练负重爬树,小腿上的力道可谓十分惊人,身子也轻飘飘的犹如一片树叶,但此时前方的身影明显比她还要快上几分,犹如闪电一般腾挪于石路之间。伊贺美忍不住心中惊讶,但细细一看又心下释然,那个身影明明就是那天身着红色和服的青年。如果是他的话,那也可以理解吧,伊贺美心里这样想到,忍不住心里竟然有股莫名其妙的骄傲,想到这里一丝红晕不知不觉地爬上她的脸颊。
可是下一秒,那个红色身影却静静地爬在一道石墙上,似乎在窥视着什么。伊贺美十分好奇地跟了上去,看到红衣青年似乎并没有发觉她的靠近,于是也踮起脚看向墙后。
墙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一个小女孩正在静静地坐在池塘边,将一把把鱼食撒进池塘里,边撒边低声说道:“鱼儿饿了吧?快来吃早饭。”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她忍不住笑了。但联系起身边的红衣青年,伊贺美猛然想起那天进府时的情景,这个红衣青年明显对这个小女孩有股不同寻常的感情。
“别惊扰了她。”声音从她左侧传来,她寻声转过头看向红衣青年,这一看她大吃一惊,那里哪还有红衣青年的人影?这时,一把闪着寒光的日本刀已不知何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伊贺美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就在她刚刚叫出声的同时她就已经后悔了,因为他刚刚才警告过她,不要出声!
果然,小女孩听到墙后面的声音奇怪地扭过头来,但墙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小女孩奇怪地咦了一声,随即不再理会,又继续认真地撒起了鱼食。
红衣青年捂着伊贺美的嘴,躲在墙根底下大气不敢出,只见他悄悄地伸出脖子露出墙顶瞄了一眼,看到小女孩没有发觉,这才掐着伊贺美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退出这方庭院。那墙根处,红衣青年不慎掉落的一枚木牌十分显眼,木牌上用青蓝色的丝绸拴着,散发出阵阵幽香。而木牌的质地也十分罕见,竟是紫金檀香木,上面有一行描金小字的日语,写着:
“佐卫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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