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四月天气已然少了许多寒意,但毕竟这里处于萨哈林岛的最高点,刘振还是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棉衣。
身周爬在他不远处的都是暗组和血杀中挑选出的精锐,经过刘振的点拨,这些惯用刀枪的行家很快就掌握了狙击手的要领,此刻已经爬下整整七个小时了,夜色凄寒,要说不难熬那是骗人的。
尽管如此,每一个狙击手都紧紧注视着高地下面的城堡,那里时不时的就会迸出枪火,那是血杀的兄弟们在和伊贺流下忍们的对峙。虽然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交火也从开始的激烈渐渐冷却下来,但众人都看得到,血杀的兄弟们有不少负伤,但他们的命令是等待,所以绝不可轻举妄动。
此时交火又停止了,像这样的打打停停已经不下数十次,双方都没有发起冲击,只是不停地试探、消耗着。
忽然,刘振从热感仪上看到三个红点缓缓沿着阶梯朝城堡中央走去,他赶忙放大了瞄准器,摘除热感仪仔细观察,只见一男两女正冒着寒风朝城堡中央缓缓移动。这时耳机中突然传来一名暗组成员道:“刘哥,那个男的是伊贺流中忍,将要继承伊贺流族长之位的伊贺正男,后面两个女的,一个似乎是水系忍者,但水系中的女子确实十分少见,另一个就是上次偷袭山口组本部的伊贺流下忍之一——伊贺美,她是伊贺流现任族长的孙女。”
刘振闻言点点头,遂轻声道:“切勿打草惊蛇,前四号换成五倍焦瞄准器,准备近距离狙击,五号继续观察战场,等待我的口令。”
令声刚下,周围四人齐齐缩回狙击枪,轻轻拧下螺旋换下瞄准器,然后又轻轻摆回原位,其间不过十几秒,可谓熟练已极,就是特种兵的狙击手怕也不过如此,也不枉刘振这近大半月的亲身教授了。
忽然,五号狙击手低声道:“刘哥,城堡前西南37度,距离417米,那个人影好像是入江秀。”
这一惊非同小可,西南处应该是城堡前的人工湖泊,入江秀不是和东哥他们一起进去了么?难道城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振赶忙调转头来观察那个人影,只见入江浑身湿淋淋的,正狼狈地从湖水中缓缓爬出,极其艰难。
就在这时,血杀和守备忍者们似乎也同样发现了他,这时三个点恰恰形成一个倒三角,入江正艰难地向血杀聚集的凹地爬去。忍者们看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入江不是伊贺一面的人,顿时枪声大作,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入江身边暴起一团团尘土,那是子弹射击在地上造成的。
血杀方面周晓生自然也看到了入江,虽然入江是谢文东带回来的,但众人一直因为他是日本人而对他不是很感冒,可此时眼看他命丧黄泉哪能不救?周晓生率领血杀立刻对忍者们发起猛烈的攻击,希望借此掩护入江秀。
入江秀虽然爬的缓慢,但仍然在前进,眼看再有50米就能探到血杀的兄弟们了。忍者们自然不甘放弃,顿时几名忍者从战壕中站了起来,冒着枪林弹雨向血杀方面举枪狂扫。由于攻势太猛,血杀成员被压得赶忙缩了回去。
入江秀再度身陷绝境,不多久,就见他左肩与左腿上爆起两团血雾,随即人也停止了前进。
刘振一看入江危在旦夕,再也忍不住一声低喝道:“掩护入江!将守备忍者干掉!”
口令一下,须臾之后,三名站起来的忍者齐齐仰面倒地。
刘振细细观察,每名忍者皆是头部中弹。顿时战壕中的忍者们炸开了锅,举枪向四处望去,刘振冷声道:“干掉这批忍者!”
身周传来狙击枪低沉的闷哼生,暗夜中五柄狙击枪爆发连连,却由于刘振早在枪口处按上了湿毛巾,枪火并不明显,在如此迷蒙的夜色里更是肉眼难见。五条索命的毒蛇稳稳当当地收取着人命,战壕中大约百名忍者惶恐四顾,却一无所获。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猛烈的火力或者枪林弹雨,而是无声的死亡。看着身边的忍者战友一个个无声地倒下,即使是以密宗忍术修行的坚强的忍者们,也不禁深深地恐惧了。他们开始怪啸着奔逃出战壕,朝着身后的城堡跑去,但战壕中已然丢下了数十具尸体。
周晓生一看对面大乱,料来是狙击手们的杰作,他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血杀五十多人打拼到此刻,多少都挂了些彩,但对于这些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血杀成员来讲,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立刻站起身来对着仓皇失措的忍者们发动了逆袭。
逃跑的下忍们哪里顾得上身后的子弹,等他们跑到城堡门下时,仅仅只剩不到三十人了。他们仓皇地向城堡门楼上大喊道:“开门!!!快开门啊!!”
可是城堡之上久久没有回应。
下忍们惊慌失措,一边左右顾盼,一边拼命的求救,但城堡上却没有人理会他们。这些下忍们已然失去了勇气,为了求得活命也根本顾不上许多,竟然一个个掏出了身上的手榴弹,毫不犹豫地向城堡大门投去。
顿时,城堡大门处飞沙走石,整个城堡南墙都被这数十颗手榴弹炸得震了三震。城堡上探照灯摇晃了半天,忽然转向这三十余名下忍,就在他们满目错愕间,城堡上开枪了。从山口组手中夺来的重机枪无情地喷吐着火舌,数不清的子弹在同一时刻朝着二十余名下忍倾斜而去,大地似乎在颤抖,这些下忍们直到死得那一刻才幡然醒悟,这就是忍者么?
周晓生恨恨地蹲下身子,忍不住骂道:“这群畜生!对自己的兄弟也这般下得了手么?”
城堡上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呼喊声,似乎是扩音喇叭,只听其用流利的汉语道:“外面是洪门的朋友吧,你们的老大谢文东已经束手就擒了,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
周晓生闻言皱了皱鼻子,二话不说,端起机关枪冲着城堡岗楼足足扫了半分钟,这才大声喊道:“束手就擒?东哥会束手就擒?你放你娘的狗屁!”
***************************************************************************
“木系忍宗?”
诸博看着眼前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矮冬瓜老头子道:“你就是这个‘木系’的忍宗?”
格桑在一边咧咧嘴道:“小诸啊……俺不好意思下手。”
“……”
“年轻人,不要狂妄啊!”老头子笑呵呵道:“也不知你们做了什么被传到老头子这里,那老头子就不得不陪你们玩玩了。”
格桑闻言,转了转脑袋,拧了拧拳头道:“老小子,你知道我平时是怎么玩的么?”
木系忍宗依然笑呵呵道:“你知道老头子我平时是怎么玩的么?”
格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那你来告诉我吧。”话音刚落,格桑暴起一身肌肉,猛然冲着木系忍宗踢出一脚,格桑的脚要穿定制的49号鞋….这一脚如果被踹踏实了….那估计就没后来了……
这一脚伴随着风雷之劲,怕是一头牛也要被他踹死,而且速度奇快,显然是无数次血战中磨砺出来的。木系忍宗也被格桑这一脚虎了一跳,他本以为这家伙空负蛮力,却没料到他的速度竟也如此之快。可他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就见他微微一笑,整个表情僵硬在了那里。
格桑这一脚确实恐怖异常,只见木系忍宗居然整个人被踹飞起来,竟然飞起数米高,遂狠狠地砸在地上。这一下别说格桑,连一旁的诸博都楞住了,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力气啊!能把一个大活人一脚踢出数十米???
格桑整个人都楞住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要说天生神力那是相比较普通人说的,可像这样一脚把一百多斤的活人踹飞几米高,这岂止是不可思议,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啊。
可是马上,小诸就发现了不妥之处,他赶忙跑过去查看,却发现那老头子的面皮下面,居然是一捆稻草….这是一个稻草人偶!!!
诸博心下一沉,耳边也恰在此时传来那老头的声音道:“年轻人,我平日里就是这么玩的,你可懂了?”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猛然迸现出来,寒光直指诸博面颊,诸博心头一寒,甩手抽出腰间的手枪赫然指向木系忍者的脑袋,丝毫没有犹豫就开了一枪。枪声乍起,老人应声而飞,忍刀也堪堪被带了回去,远远地插进土地之中,而那老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没有鲜血流出来…..
不用看,又是一个木偶…..
格桑环顾四周,小心地戒备着四周,谨防木系忍宗的偷袭,可忽然头顶刀鸣声大作,格桑骇然前滚而去,虽然他身形硕大,这一滚却也十分麻利,堪堪躲开从天而降的一刀,刀上的稻草人一动不动,忍刀齐刀没柄,格桑恼怒异常,却赶紧又看向周围,生怕那木系忍宗再次袭来。
诸博一看那持刀的假人一动不动,料定是个木偶,心下也是一松,赶紧警惕地看向周围,可就在转头的一瞬间,诸博神情猛地一滞,转而回首大声喝道:“格桑快快闪开。”话音未落,仍然持刀的木偶忽然动了起来,忍刀应声而起,从土地中穿插出来,直指格桑后脑勺。格桑因为得到诸博的提醒,此时想都不想,顺着地皮又是一滚,这一滚更是麻利,忍刀连衣角都没碰到。诸博不敢犹豫,挥手就是一枪,可那木系忍宗横刀一挡,只听“叮”的一声,子弹应声落地。就在这个空当,格桑发起狠劲,回头一拳擂在那那木系忍宗的肩膀,只听“咔嚓”一声,那木系忍宗整个人旋转着倒飞出去。
诸博哪里肯就此放过他,一见格桑得手,想都不想就冲着那木系忍宗一轮枪响,木系忍宗面露决然之色,显然把戏被识破他死得也不冤枉了。可就在此时,一团黑影不知从哪里飞窜而来,恰好盖在那木系忍宗身上,随之传来一阵“叮当”之声,正是诸博的子弹。
“好了,你们赢了,我让你们通过这里,去找谢文东吧。”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忽然那黑影之后站起一个中年人,只见他一身漆黑皮铠,面容清秀不凡,可那铠甲证明他也是这些忍宗之一。
伊贺英吉淡然道:“谢文东等人已经闯破了8处忍阵,除了最后一个金系忍阵外,尽数都被你们破了去了,而忍宗们也死伤殆尽,我们既然已经败了,就请你们不要赶尽杀绝,快快去吧。”
诸博和格桑闻言心底长长地舒了口气,看这黑甲人也不像个穷凶极恶之徒,闻言也不做犹豫,冲着伊贺英吉所指的一扇忽然闪现出来的木门小心翼翼地走去。
木系忍宗左木佳禾闻言大吃一惊,不禁骇然地看向伊贺英吉道:“你说的是真的?忍宗们具已损伤殆尽?”伊贺英吉默然地点点头道:“是真的,现在只有你我和风水金三宗得以存活,其他五位具已安息了。”
木系忍宗沉沉地低下头去,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冲尚未走出木门的诸博大喊道:“等等!你是如何识破我的忍术!知道那并非是假人的?”
诸博和格桑闻言微微站定,格桑回头望向那柄忍刀,是啊,刚才若不是诸博提醒,此刻恐怕他已经成了刀下亡魂。遂将目光投向诸博,他也有些好奇了。
诸博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木头人没有那么重,忍刀不会齐柄没入土中,除非持刀的不是木偶,而是真人!”说罢,诸博一脚踹开木门,大步而去。格桑闻言点点头,也追随出去。
木系忍宗回头看了看忍刀,最后忍不住苦笑道:“想不到出卖我的,竟然是我的刀…..”
“不….”伊贺英吉看着黑洞洞的木门,颓然道:“不是你的刀出卖了你….”
木系忍宗不解道:“不是刀?…那又是什么?”
伊贺英吉摇摇头,仿佛仍然看得见诸博消失的身影,他叹口气道:“那个身影我在不久前见到过,碰上这样的人,即便你的忍术再高明,也还是逃不了他们的眼睛。”
木系忍宗喃喃自语道:“他们?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伊贺英吉脑海中浮现出一双狭长的眼睛,那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越加清晰起来,他缓缓道:“一群不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