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太多无力的时候，程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多管这档子闲事，她只是突然没由来的痛恨这样的怯懦。
因为害怕，所以卑躬屈膝，任人屈辱。
是可怜，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不能把外套给寒冷的小孩穿上，因为他穿回去了也只会被他的酒鬼老爸拿去卖掉，她更不会把这孩子带走，她还有自己的烂摊子没有解决。
他在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甚至无力的想要发怒。
“你要反抗，明白么，你现在不懂，就记住我的话，等哪一天忽然懂了，你就知道你该做什么了。”
她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忽然转向黎嵘。
“你有糖么？”
黎嵘微怔，他兜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烟和打火机，外套里有个钱包，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他说。
程舟起身，跟黎嵘要了点钱，到不远处的超市买了三块糖，放进小孩手中。
“我不能给你什么，我也不会带你走，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要等待奇迹，这个世界没有神明，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对黎嵘说，“走吧。”
全程黎嵘都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观看。
程舟说，“你怎么不早点出来，吓唬吓唬那败类，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我只是好奇，你还能招惹出多少麻烦来。”他淡淡说，“你还真没让我失望。”
黎嵘带着她到他买的那间房，程舟抢先扑到床上，侧着身子看他。
“现在下午三点，你带我来这么远，就是为了跟我在这破镇子住一晚？”
黎嵘坐在她身边，解开她的发带，秀丽乌黑的长发散了下来，遮住她的眼睛。
程舟撩到一边，这闷葫芦想必也不会说什么，该告诉她的时候他自然就说了，她索性不去较真。
沾上床就想睡觉。
黎嵘轻轻捏着她的肩膀，俯下身来，他的身子很凉，程舟闭着眼，只觉得是有股寒气正缓缓逼来。
他的鼻尖停在她头上，轻轻嗅着。
程舟握住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嗯？你很冷么，怎么手这样凉？”
她体温正常，但比起黎嵘来就非常暖了，她抓着他的手，给他取暖，调笑说，“我还真感动啊，黎总因为把外套给我冻成这样，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不是，黎嵘并不冷，他自小的冷血体质，遗传的夏玟，不管春夏秋冬，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不过抓住温暖的东西，丝丝温度从掌心传来，这让黎嵘想到那日高烧的程舟，大抵也是这般，迷糊着抓住他的手低语。
他忽然在她耳边轻声命令，“吻我。”
程舟心絮没由来的一痒，她转过身，一把拉下黎嵘，捧着他的脸对着那薄唇吻了上去。
黎嵘任由她的舌尖放肆作乱，他撑着身子，以免压到程舟身上，而他却不作回应。
她想起面对酒鬼挥来的棍棒时黎嵘突然出现，挡在他身前，她也想到曾经千钧一发，黎嵘那该死的嘲讽她的眼神。
那狭长的眼睛此刻正近在咫尺。
程舟总觉得那里头是藏了两颗琉璃珠子，神秘的深邃感，像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随时随地都能把与他直视的人吸进去。
正在她打算对他的眼睛做些手脚的时候，黎嵘忽然离开她。
“睡一会，我出去。”
程舟微微皱眉，抹了把嘴唇，对黎嵘这撩完就跑的作派并不是很赞同。
“把你的外套穿上。”她想起来，对黎嵘说。
黎嵘拿起，顺便捡起被子给程舟盖上，摸了摸她的头发，俯身在她耳尖吻了口。
“听话。”
程舟的心漏跳一拍，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小镇其实分做两半，一半是普通居民，而另一半早早被黎嵘暗地买下，在那里都是他衷心的部下。
“成天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快吐了！”
赵大业粗暴地抓着他特意做的蓬蓬起来的发型，很是烦躁。
“大爷，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时灵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优雅地调了杯鸡尾酒，表示她对赵大业的不满。
“不能！我快疯了！我想去泡妞，想去嗨！”
时灵儿啧啧两声，修长的腿屈在座椅上，饱满的红唇轻启，感叹说，“欲求不满的男人真可怕啊。”
时贯在一旁抽着烟，忽然沉声道，“今天老大过来。”
时灵儿和赵大业同时一怔，一齐看向时贯。
赵大业知道时贯从不骗人，但还是重复问了一遍，“真的假的？”
“真的。”时贯看了看手表，“应该快到了。”
他们的老大正是黎嵘。
他们三个被安排在这个小镇管理这里的组织成员，管他们的是时贯。
时灵儿立马站了起来，凑到时贯身前，饱满的酥凶无意识地摩擦着他的身子，“哥，看我今天的妆有没有什么不妥？”
时贯偏头躲过，皱紧眉头满是嫌弃，面前这浓妆艳抹的脸，香水味熏的他鼻子疼。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时贯敷衍说。
“不行。”时灵儿拿出她的化妆镜，左右照着，“几百年看不见老大一眼，你说他这次来是不是娶我的？”
赵大业忍无可忍的狠狠拍了她一下，时灵儿光裸的后背顿时红了一个巨大掌印。
“我受够你了，时灵儿，你能不能别做那白日梦，你怎么不想着老大是带你私奔的呢！”
时灵儿抬起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脚蹬了过去，正中赵大业。
“滚你大爷的，谁让你碰我的？回去我还要洗三遍澡才能除掉你这臭虫味。”
赵大业捂着腿，面目扭曲，铁定是紫了，时灵儿那高跟鞋就跟刀子似的。
“大爷我可不滚！下次打架你别拿匕首，直接抄起你的高跟鞋，保准打一个残一个，绝不留情，上手快还好用！”
时灵儿嗤笑一声，“你去做广告吧，大爷，比你做这个强多了。”
“你们俩别闹了。”时贯提醒说，“我听见老大来了。”
门应声推开。
时灵儿和赵大业还在打闹，时贯在一边避而远之，三人同时停住。
“呦，都在。”黎嵘笑看他们。
“老大！”
赵大业还没来的及激动，时灵儿已经抢先一步扑了上去。
“boss。”纤细的手指抚摸饱满的红唇，尽是媚态地仰望着黎嵘，“你是来带我私奔的吗？”
“灵儿！”时贯走上前，把她扯到身后，向黎嵘说，“抱歉，她……”
“没事。”
这是个隐秘的地下酒吧，现在正是白天，还没人来，到晚上则是他们狂欢的时间。
地下很热，黎嵘脱下外套，时灵儿凑过去，一把从他手里将外套接了过来。
“boss，我帮你拿。”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外套里掉了出来，时灵儿捡起，发现竟然是两块水果糖。
“boss什么时候有揣糖的习惯了？”她把糖果放在鼻尖嗅了嗅，微蹙眉头，又拿来外套闻了闻，时灵儿敏锐的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道，尽管很淡。
黎嵘微怔。
原来程舟买了五块糖，剩下两块不知道是何用意。
“顺手拿的。”黎嵘说，“放回去吧。”
“老大来这边是有什么事么？”时贯说。
黎嵘接过时灵儿递来的鸡尾酒，“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一切都在掌控中。”时贯回答。
黎嵘沉吟片刻，“s7在城里出动了。”
三个人很惊讶，这消息并未有人传达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