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的。
公主殿下的房门刚刚关上,一个村民就冲进了坝子里,
接着,
径直朝地上一倒。
“咋了,碰瓷来了?进来就晕?”
有人惊呼。
顿时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了上前。
张良匠和无双等人也是好奇凑过去看,黎小仙和梁玉玺站在原地,抬头看的不是人群密集的事发现场,
而是,
葡萄架对面不远处站着的两兄妹。
“我说过会再见的吧?”古娜扬起假肢冲黎小仙打招呼,脸上带着凶狠的笑。
古筠默默的站在古娜身边,依旧是那身中山装,尽显书生的儒雅气息,只是那双眼,盯着黎小仙一眨不眨的样子,一下子就能让人觉得他在算计什么。
刚刚梁玉玺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字,黎小仙才看到他们居然也在游戏内。
“……人没死……只是好像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时,有人检查过晕倒的村民,顿时道。
“睡着?!怎么会是睡着了呢?”有人觉得疑惑。
这人进入坝子后,啥也没表示,直接倒地睡觉。
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不管怎么喊都喊不醒,看这人憔悴的样子不知道多久没睡觉了,要不,把他带回我们房间去睡吧!””有个瘦瘦的玩家开口,询问自己的队友。
剧情一开始,这人就出现。
不是线索是什么。
这里的玩家各个都不笨,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线索。
“诶,凭什么去你们房间啊,人,是倒在大家面前的就让他在这里醒!”
有人没脸没皮的开口,其余人跟着附和。
霎时,各个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意思。
张良匠有些疑惑的问梁玉玺,“我们……也上去抢人?”
“不用。”
梁玉玺开口,看向了逐渐走远的古筠兄妹的背影:“这送上门的线索都不关键的,我们小队,起点不能低了。”
他转头,看着黎小仙。
“小仙,之前在城里搜集的那些东西,说是为进入游戏做准备,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邀请函的会把我们拉入【道士】角色!?”
无双蓦然怔了怔,然后顿时瞪大眼,“对啊,还特意去了……”
‘寿衣店’三个字终究没说出来,她的嘴一下子就被傅漾之捂住,几人打了个眼色,出了门。
坝子外就有一块农田。
田里是割过稻子之后留下的稻桩,青中泛黄。
走到院子外,过了田坎,停在一处竹林边,傅漾之一把推开无双,“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无双瘪瘪嘴,没有继续开口,是她自己冲动。
不过眼下,只有他们小队的人,也就不需要顾及了。
张良匠好奇,急的只抓头。
就连傅漾之也问了一句“是不是自己又听到那种声音了。”
黎小仙笑了下,也不卖关子。
“是邀请函上自己写的。”
傅漾之道:“写了吗,我也看了,怎么没有注意到。”
几人也是纷纷看向黎小仙,纤瘦的少女,脸色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琥珀色的眸子如同千年寒潭中的冰髓,冷冽无比。
黎小仙嘴角微微一挑,意味不明的冲几人一笑。
“有啊,就在邀请函的表面,
像是复印在上面的花纹,
其中有一句,
有稻之士贵以近知远,
这句话的【稻】是错别字,正确的字是:道。
连起来就是【道士】了,
一拿到手我就发现了。”
傅漾之有些们懵!
居然还可以这样?!
谁拿到邀请函不是看里面的内容,谁知道黎小仙怎么还去观察封面的样子……
无双顿时眼神里爆出一阵光,好似飞蛾在火芯里忽然炸开的声音,“小仙的观察力果然和我们不一样。”
天天认真的听着,有些懵懵懂懂。
听到这儿,很配合无双的夸赞了黎小仙一句:“小仙姐姐好棒!”
“行,你能耐!……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傅漾之咳嗽了一下,桃花眼里的邪肆顿时流淌而出,仿佛下一刻就能跳进地狱里掀翻油锅,灭小鬼。
“问我啊?”黎小仙一手指着自己,精致绝美的五官上透着一股子诡谲,随即,嘿嘿一笑。
“……那你算问对人了,
你们怎么都想不到在我爸妈还没在ZY城里买房的时候,我姥姥在乡下是做什么的!”
张良匠一手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里透出来,“总不能也是个道士?”
“你见过耳朵听不见的道士?”黎小仙白了张良匠一眼。
随后,黎小仙直接开口:“我姥姥以前以前在乡下是个神婆,我爸妈那时候收入还挺高,不愿意我姥姥总是做这个,觉得她这样不好,在城里给她买了房。”
黎小仙也是后来在家里翻东西时找到一些古怪的东西。
上小学时,还总是有人打听清楚了她家地址,寻到城里来找姥姥回老家帮忙,只是,姥姥觉得不能丢下黎小仙一个人在家,所以找过来的人统统都被她回绝了。
“你姥姥还把这些东西教你了?!”梁玉玺也对这件事感兴趣。
黎小仙耸耸肩膀。
“怎么可能教我!姥姥只是后来上了年纪喜欢自言自语……说很多话……”
因为担心她,所以黎小仙经常都是在她身边安静的坐着,除了吃饭睡觉,一坐就是一天。
那时的她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且自闭的人,听姥姥说以前的事儿就当听鬼故事一样,天天听,天天听,所以末日来时看见【被诈尸】她才不觉得惊讶。
“呼……”
黎小仙呼出一口气,觉得眼睛有些涩。
转身,
大步走入竹林中。
“走吧,先去找找这个村的村长。”黎小仙慢悠悠的道。
梁玉玺手插入口袋,看着无敌小队的人纷纷跟在黎小仙的身后,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问一句“去找村长干嘛”的话。
顿时有些稀奇的摇摇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薄而优美的唇微微勾起,目光柔和无声的漾开。
…… ……
村里的房子都不是砖房。
而是从一处石头山里开凿出来的巨石,由巨石堆砌而成,就连公主殿下的据点也不例外。
阳光很好。
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村长家的房子在一处陡坡上,门口也是一汪小一些的池塘。
黎小仙停姥姥说过,农村的人都兴这些,说是池塘里有水,能聚财。
村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叫张璠。
此刻正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卷烟草。
长长的烟草被剪成一截截的,
梳理开,
慢慢卷起。
张璠在做这个的时候很认真,以至于黎小仙几人走进了他都没听见。
皮肤上皱纹又细又多,皮肤蜡黄蜡黄的,眼睑下一片乌青,好似,很久没睡觉了似的。
“村长,村长。”
无双从推开围栏门的时候就喊了两声,张璠到现在头都没抬。
走到跟前了,傅漾之也是一抖自己的白大褂发出了点声响,然后道:“村长,我们找你问点儿事儿!”
张璠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哦豁豁豁’的笑了几声,嗓音里像是裹着浓痰,听得人很不舒服。
“等着!我把这烟草卷完!”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卷烟叶。
几人站着,纷纷看向黎小仙。
黎小仙的注意力却仿佛不在这个上面,反而一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张璠家坝子前方有着一个水泥糊出来的洗衣台,几根竹竿搭在洗衣台边上,或许是竹竿用久了,都爆出裂口,长满了密集的霉纹,
衣服没有用衣架。
很随意的搭在上面晒。
灰蒙蒙的外套,破洞的背心,一条长裤。
都是男人的衣服……
坝子里另外一边,一直老黄狗被铁链拴着,瘦骨嶙嶙,可能是有皮肤病,身上的狗毛很多地方都掉的可以看见皮肉。
它冲着几人龇牙咧嘴。
发出的声音却是‘呜呜’的,
感觉就像是经常叫,把嗓子叫哑了了似的。
家门口也挂着竹竿,上面晾着一些干辣椒和干玉米。
许多竹子编制的箩筐就那样堆砌在走廊上,已经蒙了灰,感觉许久没有用了。
黎小仙移了几步,朝屋里看。
这一看,瞳孔就是一缩。
他看见堂屋中的一侧放着一口红木棺材,
外面阳光越明艳,堂屋中的光线越阴暗,
墙壁没有刷白漆,
只是黑沉沉的水泥,在这样昏暗压抑的房间里,
那口红木馆却是,
红的发亮。
听姥姥说过只要感觉身子不好或者上了年纪的老人,有怕儿女不孝的老人就会替自己备一口棺木。
只是这棺木买回家也很讲究。
需要年年轻力壮的男人从棺材铺一直抬回家,
不能落地,
到家了也只能横放在凳子上,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到家之后必须封棺,人死了才能打开棺木!
当时姥姥在喝粥,边瘪叽嘴,边说话,有的字含糊不清但黎小仙听清楚了的:
……如果棺木被打开,买棺木的人绝对会死于非命。
可她看见的是什么,她看见那棺木是打开的。
一时间,黎小仙心里心绪恍惚,再看安静卷烟的张璠,心底冒出一种诡异的感觉来。
张良匠这会机灵了,一屁。股也坐在石头台阶上。
拿起剪子,咔嚓咔嚓的剪着烟叶。
张璠抬头冲他笑了下,层次不齐的牙齿不知道被烟熏了多久,上面覆盖满泛黄的污垢。
“嘿老兄弟,你这烟草哪里买的?
质量看着还挺好,
我之前也买过这个抽,
买回来的要么生虫了、要么受潮呛死人,
后来抽惯了商店里卖的那种,
已经好久没买烟叶来卷了。”
张璠‘嚯嚯嚯’的笑出声,似乎想要把身子直起来,可怎么直都有些驼,应该是挑担子压弯的。
“那种烟哪有这个来劲儿,你们在外面卖的很多歪货(假的),这个烟叶一闻味道,唔,就知道真不真!”
这算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张良匠说话,张璠居然接话了,语气也没有之前的不耐烦。
张良匠看向几人。
稀疏杂乱的眉头挑了挑。
……看见没,学着点儿。
“是,你说得对,”张良匠点头,手上拿着拿着剪刀动作不停,更殷勤了,“你这量也太多了,得抽到什么时候啊,不怕放潮啊。”
黎小仙的目的是想找张璠要一张村子里所有住户的人员名单。
没想到话还没聊那么深,居然被张良匠扯出意外收获。
“这哪里多了,一晚上搞定。”张璠开口。
“啊!”张良匠着实惊了一下,“一晚上,你一个人,抽完?”
张璠笑着停下手,在身上摩挲了半天掏出一个烟杆来,塞了卷起的烟草,拿着火柴点燃。
长长的吸了一口,
缓缓吐出,
道:“我哪里那么牛,我家白天冷清……但是晚上热闹……要递烟的……”
晚上,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