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直开。
从吊桥之后便再次进入了潮湿阴暗的隧道。
也不知道船儿车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车尾被烧了那么久,车子除了发烫之外居然没有出现别的问题。
车身滚烫,
开在隧道中,
后面夹杂着的大片雾气,
像是下雨天从水洼里开过,水成片被拨开,一辆车从中闯了出来。
嗯,怎么说呢,这画面让人觉得还挺帅的。
本来之前梁玉玺就说过,吊桥过了不远就有个安全区。
当时宣布比赛规则的时候,赛文后来补充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信息,就是说让玩家睁大些、看清楚,不要胡乱下车……,实际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只要眼睛睁大些,找到了【安全区】就可以下车。
船儿车夹在这这股雾气声势浩大的开到了【安全区】。
安全区就是一条斑马线交代隔离出来的空地,只有这个地方没有青苔,排列的摆着几根长凳子,算是供人休息。
熄火,停车。
地上有一些食物的包装袋,和果皮碎屑。
但现在没人没人。
傅漾之拿着手帕一遍遍的擦拭自己身上的【斑纹毒】,即便知道这东西擦拭不掉,依旧不厌其烦。
……花纹该死的难看,这滑腻腻的粘液也实在恶心。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里也溢出一丝幽怨来:“原本不是说不休息的,怎么忽然就突然要休息了!?”
黎小仙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进去洗个澡,顺便换身衣服,”她伸手扯起衣服的一角,上面满是火焰燎出的大洞,她虽然不讲究的人但没有暴露癖好,这身衣服,罩罩都遮不住了,“……你需要我给你带件白大褂出来吗?”
傅漾之转开头,默了两秒才开口:“嗯,顺便……在我房间床头柜里拿几块干净的手帕!”
“好。”
黎小仙转头。
张良匠立马几步走到她跟前,笑细细的搓着手,“要不……顺便带点食材出来?
我做个午饭吃?
大家的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出隧道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后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安全区】落脚,
总不能饿着肚子和人战斗,
小仙,你也饿了吧?”
黎小仙的确是饿了。
从进入隧道开始她就像个狂战士,跑、跳、掉在空中荡,还生生的拽着车甩、和人战斗……
这不说还好,越说越是觉得饿。
“那我直接把【奔跑的行李箱】拧出来,到时候要做什么,你自己找材料!”黎小仙这就算是答应了。
”行!”
张良匠立马嘿嘿的笑了几声,
转身看向才从副驾驶下来的两人,
伸手摸了摸天天的头,问:“小家伙,喜欢吃辣的还是甜的?我都会做哦!”
黎小仙摇摇头。
张良匠就是这样,就像个慈爱的老管家,不论年龄大小都是要管一管的。
进【绿房子】前,梁玉玺和她说了句:
“别耽搁太久。”
这里毕竟还在游戏内,若是有人也找到了这个【安全区】,看见黎小仙凭空出现只怕会多生事端。
黎小仙点点头,进了【绿房子】。
这个道具从得手的一刻就引起了傅漾之和梁玉玺的不少猜测。
不管是【雷锋的挎包】也好,还是【绿皮车票】、【小红花】等等,都是一样的游戏,都是一样的玩家,她得到的道具总是让人吃惊的。
浴篷头下,黎小仙正摸着洗发露,无数的黑色灰烬总算被一股股的冲刷干净。
温度刚刚好,每个毛孔都舒畅无比。
身心放松下,她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游戏里所遇见的一切,总觉得这血腥残酷的游戏里,有一只巨手正覆盖着她,保护着她前行,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只是每个游戏里出现的声音为何这次没有出现?
从【建筑师】后,游戏到高潮的部分总是会有声音提示,
这次到现在还没有,
这,是不是代表,这个游戏还在最初阶段,没有进入真正的恐怖难关?
想到这一点,她一个激灵,赶忙冲洗干净,擦了身子。
傅漾之的手帕,衣服。
张良匠的行李箱。
全都带齐了之后,黎小仙出了【绿房子】。
“出来了,出来了。”
几人围坐成一圈,黎小仙出来的位置正是他们的正中间,她一露面,张良匠立马就高兴起来。
伸手接过行李箱,找了个更宽的地方,用凳子当架子,把行李箱放在上面,
打开,
青菜、水果、肉食、面食。
应有尽有。
天天看的目瞪口呆,不知不觉的就朝那边靠了过去,张良匠笑呵呵的叫他帮忙摘葱,洗菜。
而这边。
黎小仙把手帕和大褂给了傅漾之,“手帕给你拿了五张,你先用着。”
“嗯。谢谢。”
傅漾之妖艳的眸子总算温和了不少,忙活着折叠帕子和穿衣服,闻着衣服上的那种淡淡的金纺香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唇轻快的勾了勾。
黎小仙又递给无双几个果子,让她先啃着。
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梁玉玺。
“你为何骗我?”
“……你发现了。”梁玉玺蓦然怔了怔,手伸出,修长的手指缠上她肩膀上仅剩的一簇长发,指尖捏着它一圈圈的缠绕,声音里透着一种沉重的浑厚感。
不是疑问句。
而是肯定句。
说明他知道黎小仙说的是哪件事。
“我要听实话。”黎小仙认真的开口。
“好,你要听,我说就是。”梁玉玺眼帘动了动,目光里的幽光逐渐暗沉,凝重:“那只鸟没有被青苔吞了,也不是画面被切断,而是直接被缠住了!”
“什么意思?!”
被什么缠住了?!
梁玉玺道:“嗯,被藤蔓缠住了。迷宫隧道在后面有藤蔓的地方,才是真的难!我不说,是不想给你压力!”
“那藤蔓会主动攻击人?也是和青苔一样生长的到处都是?难道也和青苔一样是活物,可以自由移动?”黎小仙问。
梁玉玺拧眉,轻轻呼出一口气。
随即,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两秒。
他才松开手,握紧黎小仙的肩膀,颇有些心疼的开口:
“你不需要如临大敌,不要把重担一人扛着,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的队员!”
黎小仙沉默了。
“队长说的没错,你没必要把我们的死活看的那么重!”傅漾之在大褂胸口塞了一张手帕,露出半个手帕尖尖,像是欧美绅士似的。
他按了按胸口的手帕,眉眼低垂,轮廓温和:“从现在开始要让他们都独当一面,那,才叫真正的成长!”
黎小仙仰起头,看他。
“那我该如何做呢?”
傅漾之笑了,唇红齿白,霎是好看。
但这样的笑意中,隐隐的……有种很病态的疯狂。
“很简单啊,把他们都往死里逼,……你只需要在边上看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