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儿得意洋洋的说道:“汴京周边,一百多万亩农田,所产出的土豆和玉米,满打满算,一千九百万石!”
秦招远抬头看了岁儿一眼,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又低下头,继续看纸上的‘鬼画符’。
“这么写写画画的,就能算出来?”
开玩笑!
司农寺的一众算学行家,用了一个多时辰都没算出来,岁儿仅用了盏茶时间,就完事了?
“你又在糊弄本王!”
秦招远将纸拍在桌子上,怒视着岁儿。
岁儿心里有底气,这一次丝毫不惧。
“父王若是不信儿臣的话,总该信娘亲吧?”
秦招远看向沈月遥,道:“娘子,你来说!”
沈月遥瞪了岁儿一眼,旋即道:“王爷,岁儿算出来的结果,误差并不大!”
秦招远一愣,下意识的又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可为何,本王一个字都看不懂?”
沈月遥厚着脸皮呵呵一笑,道:“王爷,这是我发明的家学,计算简单,连孩童都能算出复杂的数目!”
阿拉伯数字是在自己那个时空的宋朝以后,才传入中原的,自己现在用一用,倒也没什么,反正只要有难以理解的事情出现,就说自己发明的,准没错!
秦招远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意。
“原来是娘子发明的学问,怪不得如此晦涩!”!
这下子,他对那张纸的态度,变得温柔了许多。
甚至还小心的,将纸上的褶皱铺平整。
岁儿幽怨的看着自家这个便宜老子,“父王,这可是儿臣算出来的...”
秦招远哼了一声,道:“好好的学问,被你涂得满是黑疙瘩,要不是看在你娘亲的面子上,本王一样要好好教训你!”
岁儿脸一黑,彻底不想说话了。
合着自己干什么都是错...
“娘子,你来给本我好好讲一讲这门学问!”
沈月遥也学着那些大臣那样拱了拱手,道:“月遥领命!”
说完,和秦招远有说有笑的走了。
岁儿看着两人的背影,愈发的无语了,他冲着那一群白胡子老头吼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能算出个屁来!”
温度雅苦笑道:“岁儿少爷,事关上千万百姓的生死,可不敢胡闹!”
他始终都不信,那所谓的‘学问’,真如沈月遥说的那般神奇。
“怎么?你不信王妃和本少爷的能耐?”
“微臣不敢...”
岁儿一挑下巴,“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说完,扭头走了。
许褚和李义府赶紧跟上去。
...
秦招远站在地头上,听着沈月遥讲述‘新算学’的门道,眼睛越来越亮。
弄懂了之后,他吩咐人取来秦家的农田册,亲手演算了一遍。
“果然是一千九百万石,一丝不差!”
秦招远哈哈大笑,将自己演算好的结果,叠了起来,收入怀中。
“王爷真是天纵奇才,岁儿学会乘除法,可是用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
“那当然!岁儿那小子怎能比得上本王?”
秦招远恬不知耻的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看着秦招远的样子,沈月遥自己都被自己刚才恭维秦招远的话,恶心坏了。
听说过微积分吗?听说过几何图形吗?
一个公式就能算出来的数目,用了满满一张纸,有什么可牛气的?
但没办法。
自己一个人,总搞出些新奇事物来,难免太扎眼了些。
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会有人把自己当怪物看待。
都说算学能开启民智,等书院开了算学课,培养出一群小怪物,研究出一个个惊世骇俗的理论之后,自己就不显得那么扎眼了。
只有海面上的小鱼小虾多了,才能让海底的大鲨鱼,藏得严严实实。
果然!
秦招远自己美了一阵后,清了清嗓子,对柳白道:“这么好的一门学问,既简单又实用,不如当做一门课业,教给书院里的那些学生,如何?”
说着,他莞尔一笑,道:“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话,你若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这年头,家学的管制,是极为严格的。
五姓七望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就是因为拥有其他家族难以企及的传承学问。
既然‘新算学’是沈月遥创造的,自然要由沈月遥来做主,即便自己是她的夫君,也不好私自做主,免得影响夫妻感情。
殊不知沈月遥就等着秦招远这句话呢!
“月遥岂有不应之理?只不过,通晓新算学的,暂时还只有月遥和岁儿两人,你也知道我现在庄中事务繁忙,恐怕只有岁儿...”
秦招远大手一挥,道:“那就等岁儿伤好了之后,去教书院学子们算学!”
沈月遥心里偷笑,表面上不动如山。
“夫君英明!”
这会儿没有那些迂腐的大臣在,沈月遥也不用按照礼制和秦招远说话了。
……
书院的人到了,学生们都开始下地收粮食。
先生们也没闲着,一大群人,有的趴在地上刨土豆,有的龇牙咧嘴的掰玉米。
沈月遥不想管他们,叫上岁儿几个人,回到家里。
书房!
“伸手!”
沈月遥一手拿着小板子,一手揪着岁儿的脖领子,恶狠狠的说道。
岁儿委委屈屈的伸出手,道:“我也是为了...”
啪!
一板子狠狠的打在他的手心!
嘶——
疼得岁儿倒吸一口冷气,急忙将手缩回来猛搓。
沈月遥脸一沉,“谁让你收回去的?!”
岁儿哭丧着脸,道:“娘,我只是想在父王面前显摆显摆...”
“伸手!”
岁儿只能把手重新伸出来。
啪,啪——
每打一下,岁儿就会痛呼一声。
身后的许褚,早就习惯这一幕了,双手抱着肚子,抬头看房顶。
而李义府,却是开眼界了。
岁儿每痛呼一下,他脸上的肉就会跟着抖一下。
岁儿现在还瘸着一条腿呢!
“院监大人,岁儿已经知道错了,您看是不是...”
连着打了十几板子,李义府心里实在不落忍。
沈月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要不,你来替他?”
李义府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交情归交情,他可不想自己的手肿成猪蹄。
太耽搁学习了!
啪啪——
又是十几板子下去,岁儿的手,整个大了一圈。
沈月遥将手板丢在地上,气哼哼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