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机!我杀了你!要不是你,我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看着状若癫狂的郭逄,裴宣机的表现也没好到哪去。
“你...你在说什么?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郭逄的嘴角有血迹流下。
都说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深埋地底一尺多的铁栅栏,竟然真被郭逄晃动了几分!
沙沙——
砖石尘土簌簌得落下,和郭逄脸上的血混在一起,更显得狰狞。
“裴宣机,你好狠的心,害了我,还要将殷立德杀了,你一定会得到报应!”
秦招远身后的王信,微微一怔,转瞬之间就恢复了释然。
眼瞅着尘土要飘过来,他上前一小步,一甩衣袖,尘土顿时都倒卷了回去。
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可裴宣机,这时候显然没有那个心思。
“你...你胡说,我何时跟你打过交道?更不认识殷立德!”
就在裴宣机话音刚落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后边响起。
“你不认识殷立德?可殷立德,却认识你...”
来人显露身形,赫然正是刘瑾!
在他身后,两个盔甲鲜明的金吾卫,正拖着一个死狗一样的老太监。
老太监凄惨之际,满身都是血,双腿分明是被人活活打断。
脚下,很快就积了一层血泊。
啪——
刘瑾一巴掌狠狠的抽在殷立德脸上。
“说!”
殷立德虚弱的睁开双眼,浑浊的目光在裴宣机身上,停留了片刻。
“裴。。裴少爷,我,我实在受不住拷打...”
裴宣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
芭比Q了!
一切都完了!
人证都站在跟前了,自己还能辩驳什么?
他有心赶紧逃跑,毕竟这里只有寥寥数人。
可一来,他体质虚弱,跑也跑不了多远。
二来,毛骧可是还在他身后!
光是他一个人,就抵得上一支百人的小型军队了!
估计自己还没站起来,就会被毛骧死死按住!
一瞬间,裴宣机脑子里想出了无数办法。
却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定!
没有生路了吗?
若是让陛下或者秦招远知道,别说是自己了,恐怕整个裴家都完蛋了!
就算裴家有丹书铁券,可免死一次,但最起码,爵位和官职是保不住了。
没有了爵位和官职,裴家还不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他死死的咬着牙,心一横。
“只有这么办了,赌一把!”
他猛地抬起一只胳膊,一道暗光,从袖口之中飞来!
袖箭!
毛骧反应最快,因为袖箭就是冲着他来的。
当下,他往旁边一闪,袖箭擦着他的衣襟,射到后边去了。
就在他刚松一口气的时候,身后的殷立德,突然惨叫一声!
袖箭正中他的咽喉。
几乎在瞬息之间,殷立德就咽了气!
原来,裴宣机的袖箭,本来就是冲着殷立德去的!
他在赌,赌毛骧完全能躲开!
这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两名金吾卫吓得连都白了!
证人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顿责罚,是铁定逃不掉了!
郭逄嘶吼的更加疯狂了。
铁栅栏的缝隙,只有五六寸宽,他硬是将半个脑袋都挤了出来。
而刘瑾,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裴宣机,似乎殷立德的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宣机心头一喜。
只要人证死了,自己就还有机会。
到时候就说,是毛骧硬逼着郭逄来诬陷自己。
以裴家的人脉,保下自己的性命应该是不成问题!
虽然在电光火石之间,毛骧已经钳住了裴宣机的胳膊,让他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裴宣机却一点都不着急了。
“都是你们!你们胆敢诬陷朝廷命官,若是陛下知道了,定会将你满门抄斩!”
裴宣机痛快的大笑了起来。
“依本王看...不见得!”
冰冷的声音,从裴宣机身后响起。
裴宣机的笑声,戛然而止!
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油纸伞缓缓提起。
露出一双,杀机凛然的眼睛!
裴宣机直接吓瘫了!
即便只见过秦招远一两面,但这张脸,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王...王爷!”
裴宣机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出声。
同样,关在牢房的郭逄,也愣住了。
下一刻,他痛快的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哈哈...裴宣机,你死定了!”
一股腥臭味,从裴宣机身下传来。
秦招远厌恶得看了他一眼,“将此人也关进去!”
毛骧立刻上前,像提鸡仔一样,将裴宣机提在半空。
在郭逄兴奋的目光之中,他打开牢门,直接将裴宣机扔了进去!
“走!”
秦招远再也不想多说废话,带着众人,离开了牢房。
至于裴宣机是什么下场,他根本就不在意。
见秦招远出来,岁儿立刻迎了上来。
他第一个看向毛骧,毛骧不易察觉的冲他点了点头。
岁儿心中大定。
“父王,事情已经查明了!”
秦招远紧抿着嘴,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回府再说!”
......
摄政王府,书房!
秦招远驱散了所有下人侍女,书房内只留下了岁儿、王信,以及刘瑾三人。
就连毛骧,也只能在书房外等候。
秦招远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有开口。
搞的岁儿,心中出现了几分忐忑。
他悄悄捅了捅刘瑾,挤挤眼睛。
刘瑾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外乎,问一问牢房之中发生的事情罢了。
刘瑾冲他轻轻一摆手,示意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这让岁儿更加纳闷了。
既然没有意外,父王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就在此时,秦招远开口了!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岁儿,道:“这个办法,是你想的?”
“是儿臣...”
话没说完,岁儿就感觉有些不对。
他急忙改口,道:“是娘帮儿臣想的办法!”
更加令他奇怪的是,秦招远反倒松了一口气。
“是月遥想出来的就好...”
他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你想出来的,定会打草惊蛇,毕竟裴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既然是月遥想出来的,就说明你娘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岁儿满脑袋黑线。
原来,归根结底是因为父王瞧不起自己...
不过也难怪。
裴家不是崔氏和王氏。
他们在朝中党羽甚多,最重要的是,裴矩手里,还有先皇钦赐的丹书铁券!
只要不造反,秦招远都不可能定他们的罪!
最多是将裴家的爵位除掉。
可如此一来,岁儿岂不是更遭裴家的记恨?
现在裴宣机都敢行刺岁儿,若不能斩草除根的话,他们岂不是会更加疯狂?
这也正是秦招远所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