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坐32路公交车三站便可以到家的,今个儿不知怎么的,特别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想要见到他,随手拦了出租车,哑着嗓子喊司机师傅快一些。
人家看她那副快哭了的样子以为她失恋了,脚下油门猛踩,嘴上还不停的安慰,“姑娘,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司机大叔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还都是成语,一串一串的,叶思齐心里小声嘀咕,想他这文化果真没白学,完全都能学以自有了,不像她,小学的语文课文估计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脑子里的想法很发散,东一块儿西一块儿,总结到一起才知道那应该叫做“心神不宁”。
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只好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果真,家里没人。
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不晓得他这会儿在哪里?
掏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遗憾,对方关机。
这会儿是真的开始心慌起来,只感觉腿部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连站着的姿势都保持的困难,只得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到沙发边缘,然后顺势坐下。
难道他真的是生病了?
这个疯狂的想法像是毒瘤一般快速的侵蚀着她,继而咬断她所有的信念。
幸好没多时他就回来了,身上穿着随意的运动装,手里拎着楼下超市的购物袋子,袋子里是一打哈啤还有一些她常吃的零食。
他刚刚去了哪里可想而知,叶思齐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晚饭吃的怎么样?”他问。
叶思齐点头,“你吃了吗?”
“吃过了。”说着已经将啤酒整齐的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抽出一瓶来,勾掉拉环,灌了一大半罐进去。
叶思齐起身站起,然后走到他身边,抢走他手里的那罐啤酒,好心提醒,“你酒量不好,平时少喝。”说着手指已经附上了他的额头,抬眸,有些心疼,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说实话。”
梁君诺笑,“媳妇,我哪里像生病的样子,我身体健不健康你还不知道啊,要不要试试?”说着还挑了挑眉,有些暧昧的暗示。
叶思齐瞥眼,转身又坐回了沙发上,自言自语道:“我猜陆苑就是看错人了,医院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你嘛!”
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心头却早已风起云涌。
目光含蓄的偷瞄着他的表情,心脏声咚跳有力,她大概还是紧张吧,满心的期待着他可以对自己说出实情。
陆苑的话语还犹记在耳边。
她说:“行了,不逗你玩儿了,我也是怕你担心,所以当时就偷偷跟了上去,你家梁君诺没生病,病的另有其人。你们两家的亲戚朋友婚礼的时候我都有见过,再看到我铁定有印象,不过那个女的我肯定是没见过。”
“得,当我没说,话还没讲完呢,瞧你那脸色,拉拢的跟猪肝似的。”
叶思齐嗔怪,“别闹,快说,那女的怎样?”
“呦。”陆苑挑眉,“听说是个女的所以吃醋了?”
叶思齐不答,只是微怒的瞪着她。
“瞧你那小样儿吧,那女的没什么的,一个中年女人,跟我妈年纪差不多了。”
听到这儿,叶思齐才轻吐口气。
“不过……”
叶思齐抬眸,“能不能连贯点说。”
陆苑笑,“好的,大小姐。”脸色突然沉重了下来,酝酿半分才开口说道:“那个女人看起来有点儿面熟,我在怀疑……”
梁君诺笑着转回身,去厨房倒了杯水,边答道:“她看错了吧,我又没生病,去医院干嘛?”
他竟然撒谎了。
叶思齐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陆苑最后的那句话是,“我在怀疑那个人是喻子涵的妈妈,她们长得太像了。”
叶思齐百分之八十以上认定她所说的话,她上学的时候就是格外的眼毒,基本上有过接触的人,相隔很久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这大概是她的特长所在。
只可惜,他却撒谎了。
午夜半梦半醒间梁君诺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伸手探向身旁的位置,想要揽熟悉的柔软入怀。
身旁的位置凉凉的,又向外摸索了一番,依然如此。
人没了?
意识终于转醒,挣扎着坐起,开了床头灯。
果然,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大脑一时有些空白,想不通这会儿她去了哪里。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显示时间为一点五十八分,已是凌晨了。
翻身下床,出了卧室四处查看,幸好书房的灯还亮着,梁君诺松口气,脚步也沉稳了许多。
书房的门半掩着,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见她身姿挺拔,立在桌前,手持毛笔在挥舞,竟是在练字。
梁君诺推门,轻声而入,她没有抬头,手上写的认真,待停笔时,梁君诺已站到她的身侧,微抬头便可以碰到他的下巴。
叶思齐毫不设防的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
“小心。”
喊着手指已经将她揽了回来,可惜手指还是染了一些宣纸上的墨迹。
梁君诺拿过纸巾帮她擦拭,小声埋怨,“大半夜的不睡觉,练什么字呀!”
叶思齐脸憋的通红,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委屈与震怒此刻又勃然而生,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然后转过身去,声音僵硬的答道:“睡不着。”
梁君诺看她三秒,轻叹口气,过去扳过她的肩,问:“怎么了?”
叶思齐低眸,脸色很难看,许久才答,“没事儿,追的剧完结了,男主死了。”
梁君诺愣神,而后哈哈大笑,“就因为这个?傻瓜啊你。”
你才是那个傻瓜,叶思齐心想。
一个永远不懂她的傻瓜。
“行啦,媳妇,大半夜了,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呗,恩?”他撒娇。
叶思齐点头,他微笑。
转身出门的时候才注意桌上她刚刚写的那副字。
“这是什么?”他停下脚步,探寻的目光望去,而后念出声音,“那年豆蔻,眉如山迢递,抱琴问知音。彼时轻狂,灯如昼里,低眼望你,白头轻许。地老天荒,你我都曾信。可天涯各一,忽然而已。昨夜梦回,未曾逢你。蜡烛为我,哭到天明。昨夜风冷,我为你裁衣,恨不知何寄。他生愿作,朝云暮雨。朝朝暮暮,供你无期。怕再见你,是青史书里,那寥寥几笔……”
梁君诺眉头紧皱,这诗调似乎有些伤感,只是……
“这是什么诗?怎么我都没学过?”他问。
叶思齐:“这不是诗,一首古风歌曲的歌词而已。”叶思齐伸手拉他,“走吧,回去睡觉。”
叶思齐没有说,这首歌曲的名字叫做《生别离永别离》,名字一如她的心情,如果某天她心里的强大堡垒崩塌了,那一天或许他们也将永别离。
这几天梁君诺表现一切如常,早晨到点了便上班,晚上虽然回来的晚,但也铁定会赶回来,但是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梁君诺这几天每天都会去趟医院,虽然他做的很是小心,基本不会让人察觉,只是那突然喜欢喷男士香水的习惯却依然掩盖不了衣服上残留的医院消毒水味。
她明明知道一切却只能躲在角落里暗暗神伤,他不愿说,她也不想去问。
或许他们的目的都是一个,为了对方着想。
这样的理由说起来很伟大,实则却又很是自私,实际上也是怕倒出实情后将引起的一系列麻烦,归根结底就是三个字,不信任。
生活或许有S属性,当你愈加的痛苦的时候它才愈加的有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