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说着她自己的那杯也倒满了,拿起小心的品尝了一口,而后感叹,“好好喝。”
梁君诺这才放下心来,她刚刚竟然没听到自己说的话。
叶思齐放下酒杯,表情温柔,“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梁君诺举起自己的杯子与她的碰了碰,“这酒的确不错。”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有闪电划过,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没几秒,又是一声闷雷。天空阴沉的如同黑洞,可以吞噬一切的黑色洞穴。
梁君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窗边,而后拉上了厚重的酒红色窗帘。
此情此景,屋子一下子成了相对密闭的场所,孤男寡女,思及此,某人脸色微微作红。
梁君诺似乎有心事,几口便喝光了那杯酒,而后拿起酒瓶又倒了满满一杯。
叶思齐晃着手中的杯子有些好奇的问,“你不是不太喜欢喝酒?”
“还好。”说着第二杯又下了肚。
这一次叶思齐倒是比他先了一步,拿起酒瓶又给他斟满,她倒不是有意灌他,只是心里对某件事儿的答案太过偏执,她不认为梁君诺清醒的时候会轻易说出口,倒不如灌醉以后坦诚相见的好。
一整瓶的酒几乎都进了梁君诺的胃,他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眼神果真变得涣散起来,看来果真是醉了。
叶思齐上一次就知道他的酒量不好,没想到竟然差到这种地步,本来还担心要是这一瓶酒之后他不醉怎么办,如今看来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叶思齐快速起身,赤脚跑去迎他。
梁君诺笑,别扭的不肯让她搀扶,嘴上嚷嚷,“我可没醉,我没那么弱。”
“是是是,你一点也没醉。”叶思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扶躺在床上。
梁君诺自己向里面挪了挪,直接躺在了枕头上面,手肘支撑着整个头部的重量,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叶思齐此刻倒是没有别的心思,满眼都放在了他床上的那双鞋上,脱还是不脱,心里纠结。
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帮他把脚上的鞋脱掉。看到一本正经的黑色袜子也觉得格外碍眼,干脆也脱掉,这样才能好好睡觉。
满意的拍拍手,抬头却正对上某人看她的眼,吓一跳,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没睡呀?”
梁君诺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清醒了不少,有些玩味的对她眨了眨眼,“我都说了我没醉。”
“好吧!”
叶思齐尴尬的坐到床边,看着他,眼神却又有些闪躲,心中纠结本来想问的事情究竟要不要问出口?
身体突然被钳制住,而后歪倒在床上,跌进了某人的怀抱。
梁君诺额头顶着她的,挑着眼睛望着她,他的呼吸近在鼻尖,甚至可以闻到红酒味的呼吸。
叶思齐也深情的回望着他。
梁君诺嘴角轻笑,手指用力,将她又向怀里拥了拥,而后下巴枕上她的肩,呈现出拥抱的姿势躺在床上。
闻着属于她的味道终于安心下来,而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叶思齐心脏咚跳的飞快,一秒两秒,可对方依然没有丝毫反应,时间仿佛静止,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已经麻木了,不知道究竟过去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被钳制的胳膊实在麻的厉害,只好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准备坐起来。
还没完全起身便又被拽了回去,这一次她被搂的更紧。
梁君诺贴近她耳边沙哑着嗓音耳语了几句,“不会做什么的,陪我躺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她对梁君诺的任何话语都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整个人便真的安静了下来,渐渐地呼吸也平稳了下来,不知不觉竟然就那样和衣拥抱的睡着了。
她是被一个闷雷吵醒的,轰隆隆,空谷悠扬的响了好几秒。
叶思齐睁眼,头顶的灯亮的刺眼,迷迷糊糊走下床关了几乎所有的灯,仅留下她床头边的那盏,发出微弱的暖色的光。
蹑手蹑脚的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刷了牙,脸也洗了一把,这会儿倒是清醒了一些。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窗外大雨如期而至,雨水拍打玻璃的声响尤为的刺耳。
叶思齐走回床边,趴在床头的位置偷看梁君诺的睡睡颜。
第二次这样明目张胆的偷看睡梦中的他,可是这一次他似乎睡的并不安稳,眉毛拧成了麻花状,不知道睡梦中的他梦到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叶思齐伸出手想要抚平他褶皱的眉毛,触手却沾了满手的汗液,近距离的仔细查看才发现他额角已然堆满了汗液。
又是一声响雷炸响在午夜。
梁君诺也随着雷声开始呓语,叶思齐俯身耳朵贴近他的嘴边才听清那微弱的类似于呼救的声音。
他在喊,“妈妈,不要,救我……”
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一个雨夜,当时的梁君诺只有十四岁,平时他都住在寄宿学校里,即使放假了也都是住在外公外婆家,因为廖喜芳很忙,根本就无暇顾及他。
那天晚自习结束以后他却突然很想她,校门口有很多家长拿着雨伞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只有他自己打了把很大的黑色雨伞孤独的站在过于寂寥的雨夜。
脚步不自觉的便向自家方向走去,甚至都忘记了和宿舍的老师打招呼。
其实他家离学校一点儿都不远,徒步只需十分钟,雨夜的街头异常的冷清,偶尔还有雷声在耳边炸响,梁君诺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之后加快了脚步。
梁君诺一路小跑到家,裤子下面基本已经湿透了,但是却难掩他脸上的笑容,那是归家的幸福感,手指敲上房门,心急的喊了声“妈。”
无人过来给他开门,梁君诺表情讪讪,不知道他的母亲大晚上又去了哪里,心情难免会失落。
只好放下书包自己掏出了钥匙,向右转了半圈,门开了。
屋里是扑鼻的酒气,梁君诺差点被脚下的酒瓶绊倒,摸索着开了灯,眼前的一切却令他吃惊。
廖喜芳正跌坐在墙角,手里还拿着个酒瓶,表情有些呆滞,灯亮了竟然都毫无反应,自己举起杯子猛地又灌了一口。
梁君诺连忙快速走上前,喊了声,“妈!”而后试图抢走她手中的酒瓶。
廖喜芳出于本能的和他撕扯在一起,直到酒瓶还是在她的手里,这才冷哼着抬起头来,见是他眼中立马变成了狠毒。
梁君诺表情一震,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怯生生的又喊了一声,“妈,妈你怎么了?”
“别叫我妈!”廖喜芳突然间怒吼,而后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恶狠狠的看向他。
梁君诺有些害怕的向后退着,脚下无意中踩到了地上的啤酒瓶,而后摔倒在地,他的母亲让他感觉陌生,不像是亲人,在她眼中甚至看到了仇恨两个字。
梁君诺的声音开始颤抖,甚至夹杂了一丝的哭腔,他在喊,“妈,你看看我啊,我是你儿子,君诺,我是梁君诺,你亲生儿子,你怎么了?”
“我儿子?”廖喜芳突然笑出生来,“君诺?什么狗屁君子一诺,全他妈的放屁,你们梁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大骗子,大骗子……”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停顿了几秒,便是一声巨大的雷声,梁君诺看着面前陌生的母亲,眼中充满了恐惧。
廖喜芳突然像疯了一样,红着眼睛走向前钳起他的手臂而后拖拽去往阳台的方向。
梁君诺开始呐喊,挣扎,歇斯底里的喊着妈妈。
可这些都于事无补,直到冰凉的雨水顺着额角滴进衣服里,他才清楚的明白,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梦。
从小母亲对他的态度都不是不冷不淡的,根本说不上关心,但也不至于不管不顾,而且外婆和他说过,他其实长相很像他的父亲,所以母亲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会想起不知道人在哪里的父亲,所以才会这样,所以他便只能在别人喊着妈妈疼爱的年纪过早的学会独立,他始终盼望着自己可以早日长大成人,这样也好让母亲有所依靠。
梁君诺从回忆中惊醒,母亲却已然陷入了疯魔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