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黝黑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路铭面前,手持一根精致的长矛指向他的胸膛。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材修长而结实,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显示出长期的战斗训练。
他的眼睛是一种罕见的紫金色,瞳孔中透着警惕和勇气;头发是乌黑发亮的短发,每一缕都如同丝绸般光滑;脸上有几道蓝色的纹身,形状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在他皱眉时会微微发光。
他手中的长矛并非普通武器,而是由某种银白色金属打造,矛尖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内部仿佛有火焰在流动。这种工艺超出了路铭对原始部落的想象,反而更像是神界的作品。
路铭有些惊讶,自己明明隐藏了气息居然还会被发现。他的神力控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阿基里斯和赫尔墨斯这样的老牌神明都不一定能立即察觉,而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却能发现他的存在?
看来这些部落真和神有点联系。路铭在心中暗自警惕,同时谨慎地抬起双手,表示无害。他并不想与这些看似与世隔绝的古老居民发生冲突,特别是在赫尔墨斯可能与他们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情况下。
少年的喊声仿佛某种信号,紧接着,村庄中的警报声骤然响起——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警笛或钟声,而是一种古老的共振音,由数十面鼓同时敲击发出,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嗡鸣,仿佛整个村庄突然开始呼吸。
很快,部落的所有村民都拿着武器赶了过来。男人们手持长矛、石斧或弯刀,女人们则拿着弓箭或飞镖;就连孩子们也都握着小刀或投石带,眼神警惕而坚定。
他们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路铭困在中央,动作协调得如同一台精密机器,显示出长期的军事训练和纪律。
从人数上看,这个部落约有三四百人,但他们的站位和装备显示出超越这个规模的战斗力。他们不是普通的原始部落,而是一个高度组织化的军事社会,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职责。
人群中,一阵骚动后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老者缓步走来。他看起来至少有八十岁,白发如雪,皮肤像古老的树皮般布满皱纹,但他的背脊依然挺直,步态依然稳健,眼神锐利如鹰。他身穿一件深蓝色长袍,上面绣着与村庄建筑相似的几何图案,手持一根镶嵌着水晶的木杖,杖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透明宝石,内部仿佛有星辰在流转。
一个老头,看起来像是他们村长的家伙站了出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路铭身上,既不是敌意,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复杂的评估,仿佛在阅读一本古老的书籍,试图理解其中的奥秘。
“你是——神明吗?你为什么来这里?”老者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洪亮有力,回荡在寂静的村庄上空。他说的语言不是任何路铭熟悉的现代语言,却奇怪地能够被理解,仿佛直接传递到了灵魂深处,绕过了语言的屏障。
路铭暗自猜测这可能是某种古老的神力作用,或许与赫尔墨斯有关。毕竟他是传信之神,掌管交流与边界,创造这种通用语言正是他的权能范围。
“我来找东西的。”路铭简单回答,同时谨慎地观察周围的反应。他没有否认自己的神明身份,但也没有明确承认,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回旋余地。
老者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浮现出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他转向村民们,用那种奇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语调平和但充满权威。村民们迅速放下武器,但没有完全散去,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只是退后几步,给路铭和老者留出交谈的空间。
“啊,那好吧,我带你去拿它,但是你千万不要随便乱走。”老者转回路铭,语气变得更加私密,仿佛在分享一个古老的秘密,“这个村庄有其特殊的规则和禁忌,即使是神明也应当尊重。”
路铭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早已察觉到这个村子的不同寻常——整个聚落弥漫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能量,既不是普通的神力,也不是自然能量,而是一种更加基础、更加原始的力量,如同宇宙初始的火种,纯净而危险。
路铭知道这个村子有古怪,因为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赫尔墨斯的大量神力都存留在这个村子。那力量的痕迹无处不在——村庄入口的石柱上有他标志性的双蛇杖符号;房屋的门楣上刻着他的象征性图案;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他特有的能量波动,如同一个久未散去的拥抱。
原来是和赫尔墨斯有关啊。路铭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发现既在意料之中,又让他对即将面对的情况更加谨慎。赫尔墨斯是诡计与欺骗之神,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谜题。如果这个村庄深受他的影响,那么每一步都可能隐藏着陷阱或测试。
老者带着路铭穿过村庄中心的广场,周围的村民纷纷让路,目光中既有敬畏也有好奇。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石台,上面矗立着一尊雕像——一个手持双蛇杖的年轻男子,形象与赫尔墨斯非常相似,却又有微妙的不同,仿佛捕捉到了他生命中的某个特定时刻,一个更加纯粹、更加理想化的版本。
“那是他年轻时的样子,”老者注意到路铭的视线,轻声解释道,“在他成为我们口中的‘信使’之前,在命运的阴影降临到他身上之前。”
路铭对这番话感到既好奇又困惑,但没有追问。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近某个重要的秘密,一个可能解释赫尔墨斯为何要反抗宙斯的核心原因。
他们离开广场,来到村庄最北端的一座石屋前。这座建筑看似普通,却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仿佛时间本身在它面前也要屈服。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一对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火盆,火焰不受风的影响,始终保持着同样的高度和形状。
路铭跟着老者走向一个房间。简单的石门后面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圆形空间,墙壁由光滑的黑色石头砌成,地面铺着几何图案的石砖,中央是一个小型祭坛,上面放着一个简单的木盒,看起来与周围宏伟的建筑格格不入。
老者停在祭坛前,从颈间取下一个水晶吊坠,对着木盒轻轻一点。
只是刹那,整个空间迅速调换。
没有明显的过渡,没有视觉上的扭曲,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所处的石室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空间——一个由纯净冰晶构成的大厅,墙壁、地面、天花板全部由透明的冰块砌成,表面光滑如镜,能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身影。温度却并不寒冷,反而有一种舒适的凉爽感。
变成了一个冰屋,这定然是赫尔墨斯的手段。路铭立即认出这种空间转换的特征,这是赫尔墨斯最擅长的技巧之一,作为边界与旅行之神,他能够创造连接不同领域的通道,或者将一个空间嵌入另一个空间内部,形成所谓的“口袋维度”。
冰屋中央,两个透明的冰柜并排而立,被一种柔和的蓝光照亮。冰屋有两个柜台,一个正是正义,而另一个是洁白无瑕,无比美貌的女人。
第一个冰柜中,一把长剑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不需要任何支撑,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这把剑约莫一米二长,剑身呈现出深红色,不是金属的红色,而是一种仿佛流动的液体红,如同活着的血液;剑柄由某种乳白色的物质制成,上面刻满了细小的符文,在冰光下闪烁;剑格形状独特,两侧延伸出的部分如同天平的两端,象征着公正与平衡;最特别的是剑尖,那里镶嵌着一颗透明的水晶,内部仿佛有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在燃烧。
整把剑散发着一种无可争议的威严和力量,即使被冰封,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仿佛随时可能苏醒,审判世间一切不公。
第二个冰柜中,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体。她被完美地保存在冰中,看起来仿佛只是在沉睡,随时可能睁开眼睛。她的美貌超越了凡人的想象——金色的长发如阳光般流淌;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下面淡蓝色的血管;五官精致完美,既有女神的高贵,又有凡人的亲和;她身穿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上面绣着与村庄相似却更加精美的图案。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表情——宁静、安详,甚至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她的沉眠是自愿的,是一场甜美的梦境。
“这位女子是?”路铭问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敬畏。他能感受到,这个女子即使在沉眠状态,依然散发着强大的能量,不是神力,而是一种更加纯净、更加原始的力量,像是宇宙最初的火花。
老者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悲伤和怀念,仿佛正在回忆远古的往事。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而缓慢:“你认识赫尔墨斯大人吗?”
路铭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不确定在这个明显与赫尔墨斯有深厚联系的地方,应该透露多少关于他们关系的信息。
“她正是赫尔墨斯的爱人。不过她已经死去了。”老者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几千年的悲伤,仿佛这不只是赫尔墨斯的痛苦,也是整个村庄共同的伤痛,“她的名字在你们的语言中无法发音,但意思接近于‘晨曦’或‘黎明’。她是我们的始祖,这个村庄的第一位居民,也是赫尔墨斯大人心中永远的伤痛。”
路铭默默注视着冰棺中的女子,思绪万千。他猜测赫尔墨斯不对劲的一切和反叛宙斯的想法都有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神明的寿命近乎永恒,但他们的情感并不比凡人简单。相反,他们感受更深,记忆更长,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或许能持续数千年,甚至数万年。
如果这个女子真的是赫尔墨斯深爱的人,而她的死亡与宙斯有关…路铭不敢想象几千年的痛苦和仇恨会将一个神明扭曲成什么样子。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曾经能够持有正义之剑的赫尔墨斯,变成了现在那个狡猾多变的神使。
“这就是正义?”路铭的目光移向另一个冰柜,指着冰柜上的红色长剑。
神韵照耀。这把剑散发出的能量几乎让路铭感到眩晕,那是一种绝对的纯粹与力量,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它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一个概念的具象化,是宇宙中“正义”这一抽象理念的物理形态。
鬼彻是刀,这是剑,用法不同,不过路铭都会。他在心中比较着两种武器的差异。刀更适合劈砍、突刺,是一种更加直接、更加野性的武器;剑则需要更多的技巧和精准,是一种更加优雅、更加文明的象征。两者各有特点,但在真正的高手手中,区别往往会模糊。
他倒是希望可以一把刀一把剑,可惜神器也没那么多给他的。路铭在心中自嘲地想着,同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把红色长剑。他能感受到自己和剑之间某种微妙的共鸣,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仿佛它正在呼唤他,等待他的触碰。
“是的,这就是赫菲斯托斯亲手打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们称之为‘正义’的神器。”老者庄重地说道,“它曾经属于赫尔墨斯大人,在他还是那个纯真无瑕的信使时代。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将它带到这里,交给我们保管,等待下一个有资格持有它的人出现。”
老者转向路铭,眼神锐利如刀:“现在,年轻的神明,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吗?你认为自己的心灵足够纯净,能够承载绝对正义的重担吗?”
这个问题悬在空气中,重如千钧。冰屋内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蓝光变得更加强烈,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等待路铭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