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溢香楼里又开始了一夜的喧嚣。
前几日,楼里的头牌花魁楚楚自甘下贱,跑到从七品小官门前恳求主母收留。
可是让她往常的恩客们心痛不已。
好好一姑娘不乖乖的呆在你的溢香楼里里迎来送往,从什么良呀?
但正因为她的下牌,使比稍逊一丝的艳红姑娘迎来了人生巅峰。
艳红温言软语的,将一位想要占便宜的油腻富商骗了出去,迅速的关上房门后,疲惫的歪倒在藤椅上。
小桃红捧着早已准备好的热水,轻轻的给她擦拭着手和脸。
在艳红姑娘这边待了几天,她清楚的知道这位最讨厌别人的触碰。
每一次回房后,她都会用清水将客人触碰过的地方拼命擦洗着,直至皮肤通红。
小桃红来了后,每当艳红进屋,就会用最快的速度为清她理裸露在外的肌肤。
“这两日跟着我还习惯吗?”
艳红瞥了一眼神情拘束的小桃红,漫不经心的抬起了纤纤玉手。
嗅到上面并无遗留的难闻气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姑娘,几位姐姐们对我颇为照顾。”
小桃红深知自己能在这溢香楼里安全生存,全靠楚楚的身份护着。
现在楚楚出了事,若不是艳红身手,恐怕她早就被妈妈打发去接客了。
她偷偷看向艳红,娇美的脸蛋上布满了感激。
“你谢我没用,最好还是想法子离了这里,妈妈看你的眼神早就不对了!
我虽然能帮你一时,但帮不了一世。
艳红缓缓起身,风情万种的来到妆台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及腰长发。
小桃红脸色一白,快步上前帮艳红轻轻的整理。
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花-楼小丫头,除了随波逐流,哪里有什么更好的出路?
楚楚就是前车之鉴,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一根浮木,妄想着能跳出这个火坑。
可笑的是,她相会的男子究竟是谁都不清楚,徒惹了一场笑话罢了。
“一会儿你代我去看看你那前主子,姐妹一场我给不了她什么,只能让她吃顿饱饭罢了!”
小桃红身子一颤,两只眼圈迅速红了。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的给艳红磕了三个响头。
艳红姑娘,谢谢你!这楼子里,也就你能想着她了。
“哎哟,我的好女儿,快出来呀!”门外突然传来妈妈急切的呼喊声。
“赵员外来了,要包你一整夜呢!快出来迎客呀!”
楚楚跪在前家门前时,躲在在人群中的老鸨满脸喜色的闯了进来。
看着艳红站在妆台前已经打扮好,兴奋在一拍巴掌,急匆匆的将她拉出房门。
人去楼空,小桃红愣在原地,看着半开的房门,忽然的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食盒,拎着匆匆离去。
柴房在逸香楼的僻静之处,入夜之后极少有人前来。
小桃红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七拐八拐的总算是来到了柴房。
木门上挂了一把沉重的铁锁,小桃红轻轻的在门上敲了敲。
“姑娘——
姑娘!你在吗?”
房子里寂静无声,小桃红眯从门缝里望去,一片黑漆漆的,仿佛里面有噬人的猛兽一般,吓得她汗毛直竖!
喵呜——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小桃红惊恐在抱紧了食盒,后怕的倒退两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谁呀?”
幽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小桃红吓得闭上了眼睛,好悬没有尖叫出声。
她定了定神,觉得那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姑——姑娘?”
楚楚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她急切的将木门从里边拉开。
哗啦啦的铁链声中,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突然出现。
“小桃红!有吃的吗?!”
楚楚两眼放光的盯着小桃红手中的食盒。
溢香楼的头牌姑娘楚楚,淡雅如莲,出淤泥而不染,可是阳城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
小桃红何曾见过她如此落魄?
“我快饿死了,妈妈已经两天没让人送饭了!”楚楚哀怨的看着曾经的婢女,泪眼盈盈。
“啊,有有有!”
小桃红回神后,急忙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取出。
一大包切好的牛肉,一盒子点心,还有两个装满清水的水囊。
“这些都是艳红姑娘准备的,她让我避着人过来。”小桃红一边把东西从门缝里塞进去,一边哭的不能自已。
楚楚对她很好,看到她沦落到如此境地,小桃红也很难受。
“都怪我,小瞧了钱家的哑巴夫人,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连钱家的香火都不放在眼里!”
楚楚愤怒的往嘴里塞着点心,仿佛咀嚼着风冷月的血肉一般,眼神凶悍冰冷。
看到楚楚依旧执迷不悟,小桃红终于憋不住了。
“小姐,这事儿和钱夫人没关系,与您相会的根本不是钱大人,是他身边的一个叫孙宁的兵丁!”
楚楚手上的动作一顿,好笑的看着她:“你瞎说什么呀!我会连自已的男人都认错?”
小桃红哭得满脸泪痕。
“上次他下楼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那人容貌。
当时奴婢就想对你讲明,可空口无凭,就想查明他的身份后再——
谁想到我弄清他的身份后,您已经跪到了钱府大门外!”
“你胡说!”
楚楚疯狂的将手上牛肉砸到了小桃红脸上。
“我腹中的孩子就是钱大人的!你在骗我!
是不是那个哑巴夫人派你当说客,哄骗我堕下胎儿,好绝了我进钱府的美梦?”
看楚楚不相信自己的说词,小桃红急的满头大汗。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人家钱大人是被冤枉的!”
“滚!
你这个背主的贱婢!
跟着你的新主子去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
楚楚气得全身发抖,苍白的手紧紧的握住门缝的铁链,神色癫狂的想要冲出来,吓得小桃红尖叫一声,哆哆嗦嗦,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她家姑娘疯了!
夜幕越发深沉,楚楚在柴房里连打带砸,把那里弄得一团狼藉。
她气-喘吁吁的缩倒在墙角歇息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低低问道。
“你想报仇吗?
你想取而代之,成为钱府真正的女主人吗?”
看不清的黑暗中,楚楚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她畅快的回应了那个声音。
“想!”
尺余长的藤条缓缓的游动到楚楚身前,迫不及待的想要钻入她的心脏,一只纤细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的捏住了它。
“没入溢香楼前,我家是捕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