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不是我故意提要求,你想啊,这做思想工作得需要时间吧,我呢,今天回来是按一级一级请假回来的。就回家这会,我既要做饭又要做家务,哪有时间来做我妈的思想工作啊。所以,这个前提呢,麻烦你给我们部队领导打个电话,给我请几天的假,我保证圆满完成你交给的这个艰巨的任务,让我妈天天笑容满面,精神抖擞,如何?”
“噢,你刚到部队就要请假,那以后还怎么干好本职工作?我看你是想家心切,想在家呆几天,玩几天吧,告诉你,这可不是我和你妈的女儿。”
“好了,我不说了,知我者,我爸也。”
“就你这鬼丫头的心思,我还摸不透吗。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大冬天里你想吃冰淇淋,就是不吃饭,还说想吃什么奶块,要凉的,怎么问就是不说是冰淇淋,你想啊,凉的奶块,不是冰淇淋是什么。后来,还指着商店橱窗上的冰淇淋广告说要吃那东西,你说好笑不?”
“行了,别说了,吃饭了,你们父女俩一见面就说个没完。”苏云在餐厅的饭桌旁督促说。
王文惠做的卤面虽然有点咸,但王副军长还是边吃边说:“女儿今天卤面做的不错,以后要继续发扬啊!”
“爸,你就别夸了,今天这个卤面有点咸,好久没下厨房了,咸淡把握不住,你要是觉得咸的话,我再给你下点面吧。”
“不用,只是有一点点咸,没事,我多喝点汤就行。”
“爸,你今天还下部队吗?”
“今天不去了,下午去机关开会呢,怎么,有事吗?”
“你要是不走,下午我就按时回部队,你看我妈病这几天,都瘦一圈了,你该好好关心关心我妈了。”
“你就按时回部队吧,刚到部队工作就开始请假,会影响你工作的,这样的部下,领导也不会喜欢。”
“你就放心吧,下午我按时回部队就是了。对了,爸,你在我们部队视察时,因为机动途中路口警戒是导致交警,哦,就是郝紫娟受伤的事情,处理那个张参谋,你知道具体细节吧?”
“这个,略知一二,怎么啦,有问题吗?”
“那个郑文康怎么样了,受处分了吗?”苏云没等王文惠回答,抢先问道,声音急促而略带一丝紧张的口气。
“妈,你怎么对郑文康的事格外关心呢,是因为上次我和他一起乘公交车,他及时为我解了围,又救了一车人,对你印象深刻,还是你有别的事瞒着我和我爸?”
女儿的话,象一枚炸弹在苏云的心间炸开了,一股股难忍的辛酸冲遍全身各个细胞;女儿的话,又象是个计算机病毒程序,瞬间在苏云大脑里扩散开来,令她坐卧不安,难以下咽。只见苏云重重地放下碗筷,不悦地说:“你们吃吧,我吃好了。”说完就径直走向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文惠,没事,你妈最近心情不太好,等会,我给她开导开导,你多吃点,海湾那边伙食有鱼有蟹的还可以吧。”
“那是你去视察的时候专门招待你才既吃鱼又吃蟹的,我们机关食堂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我都吃习惯了。爸,你经常不在家吃饭,今天就多吃点吧,我吃好了,我去看看我妈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王文惠说完,轻轻的放下碗筷,推开苏云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妈,你今天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脾气?”
“我没事,你下午不是还走吗,看需要带什么衣服,赶紧收拾一下吧,别走得急了又丢三落四的!”
“妈,你不是很关心郑文康的事吗,我实话告诉你吧,他没受处分,只挨了口头批评,军务科的张参谋受到了警告处分,原因是没和地方交警部门协调好路口的警戒交接程序,导致部队警戒和地方交警警戒交接时出现空当,出现一地方车辆抢占车道,致使警车被撞翻,郝紫娟受伤。”
苏云眼睛一亮,从床上坐起来,又轻轻的问道:“你爸不是正好在你们部队视察吗,你爸没有从中干涉,为郑文康说话吧?”
“妈,据我所知,我爸根本就没过问这件事,郑文康和张参谋的事是我们旅长和政委亲自处理的。再说,你看我爸象是为别人说话的人吗?他的处事原则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一个包拯在世”
“说的也是,你爸才不会管这些琐事呢,他头脑里整天就是训练啊训练。”
“不过,在我请假回来时,听到机关的参谋干事在相互传言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他们在相互传言说,郑文康未被处分,是因为和我爸有某种关系。我爸去我们部队视察,硬说是郑文康请来的,妈,你说好笑不好笑,我爸和郑文康有没有关系,我最清楚啊,他们也真是,不可能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我和郑文康有某种关系?”推门进来的王副军长惊讶地问道。
“爸,你别打岔了,是他们瞎传的,不关你的事。”
“什么事,这么神秘,既然我听到了,就说来听听吧?”
“你到我们部队视察,我们旅开全旅干部会时不是给军务科的张参谋一个警告处分吗?”
“对呀,是有这么一个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爸,你不知道,这个张参谋以前曾是我们旅一个领导带的兵,后来提了干,上了两年军校又分到我们旅,进了军务科当了军务参谋。机动去海湾途中担任路口警戒时,不是出了一辆地方货车撞翻警车的事故吗,爸,这些我妈给你说过吧!”
“对,这事我知道点。”
“张参谋从士兵到提干的成长过程,几乎全旅干部都知道,所以,保卫科在调查之后,上报处理这件事的意见时,既没说明处分张参谋,更没有说是郑文康的责任。仅这件事,保卫科就调查了两次,去交警队调取了路口的监控录像,还去找郝紫娟了解情况呢。”
“那后来呢?”王副军长刨根问底地催问道。
“后来,大家私下里议论,旅首长肯定会处分郑文康,再怎么说,张参谋也曾当过99旅一位老领导的兵啊,无论如何也得照顾一下张参谋吧,更不用说他是机关的参谋了。所以,大家一致认为处分郑文康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那天在会上,宣读处分时,谁知竟给张参谋一个警告处分,而郑文康只是口头的批评而已,这出乎机关所有参谋干事的意料。因此,现在,机关的参谋干事都在传言,说你和郑文康之间有某种特殊的关系,还说什么你到我们部队视察是郑文康请你去的。爸,你说这传言说的斜乎不斜乎?连我都不相信的事竟传得有鼻子有眼。”
“竟有这种事情,那不是以讹传讹吗,”
“可不是吗,可我想解释辩解一下吧,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对了,你觉得该不该处分张参谋呀!”
“爸,其实,我觉得不应该处分张参谋,更没有郑文康什么责任,郑排长只是接送警戒战士的带车干部。要我说呀,是紫娟和她那个同事的责任。你想呀,当时部队的车队已经通过警调点,郑文康他们的警戒哨也撤离了警戒位置。那么,接下来,就该交警出来接替部队警调哨及时疏散地方车辆,尽快恢复交通秩序。但是据路口的监控显示,只有郝紫娟的同事一个人在路口指挥,没有看到郝紫娟。这不,一辆货车想抢在部队车辆过去之后的第一时间开过去,结果因为拐弯车速过快,就扫向郝紫娟坐的警车,把警车撞翻了,郝紫娟就是这样受的伤。”
王副军长听后,没有立即做出反应,王文惠没等王副军长说话,抿了抿嘴又接着说道:
“爸,我个人认为部队是没有一点责任的,但是部队领导呢,看问题可不会这么片面,不会这么不讲大局、讲政治。虽然说主要责任是在交警一方,可部队每次出去驻训、演习,都少不了地方交警部门的协助。所以,部队领导觉得是部队担负警戒任务的干部责任心不强,对警戒中的各种情况预想分析的不细,不周全。没和地方交警协调好交接事宜,不处分担负警戒任务的干部没法和地方交警交代,那就只好处分担负警戒任务的军务科张参谋了。”
“哎,我说丫头,你分析的很精辟啊,好像这前前后后的事都是你负责处理一样!”
“爸,你可别小看我啊,别忘了,我可是选读了两年的军事法学,部队里这点事,我可清楚得很。”
“这么说,处分张参谋是有道理的。”
“当然了,他是负责部队机动时警戒任务的军务参谋,不处分他处分谁,而郑文康只负责接送警戒战士,看管好枪支,确保警戒战士的安全而已。”
“既然是这样,你们部队机关里的干部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呢?”
“爸,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分析呀,这可能是机关干部们凭以往经验而定势考虑的,你想啊,张参谋曾是99旅一位老领导带的兵,而郑文康什么都不是,遇到这么敏感的问题,即使处分了郑文康,也只能说明军纪的严厉性!但恰恰这时你到我们部队视察、督导军事训练,从另一方面来讲,是关注了整个事件的处理结果,无意中对我们旅首长处理此事起到公正处理、监督的作用,旅首长那只有秉公执法,公事公办了。”
“女儿呀,这么说,你爸还是起了积极的作用啊。”苏云也兴奋地插话说道。
“那是肯定啊。不过,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疑点,我还没澄清事实的真相呢?”
“什么疑点?”苏云和王副军长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上次郑文康和我一起乘公交车抓抢劫歹徒的事,紫娟和市公安局宣传处的一个女警不是去海湾采访了郑文康吗,说什么要写出事迹材料,在市报上刊登出来,号召全市人民共同对付犯罪,共同维护社会治安,我在海湾训练场看到已经上晚报了,不知道旅首长看到郑文康在晚报上的事迹后,是不是左右了他们原先对这件事故处理决定的初衷。”
苏云和王副军长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王文惠,表示也无法准确评判此事。
“另外呢,我也给紫娟打电话说过了,让她和她爸说一下,让她爸给我们旅首长打个电话,说不是郑文康的责任,而且在警车被撞翻之后,还是郑文康及时敲碎车窗玻璃,把紫娟拉出车外,用军车及时送到医院救治,确保了紫娟第一时间接受手术治疗。不知道,这两件事对没有处分郑文康是不是起到了作用,有待于我进一步调查核实。好了,爸,妈,我不给你们说了,我和紫娟电话约好了,我还要和她见一面再回海湾呢。妈,让我爸多陪陪你吧!”
王文惠说完,去自己的房间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就冲出了家门。王副军长有中午睡午觉的习惯,他走进书房,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苏云看到一桌子残羹饭菜没有收拾,就做起了家务。
在市区一家咖啡店里,郝紫娟一身便装,已经等候王文惠多时了。看到王文惠匆匆地赶来,就微笑着说:“你迟到了!”
“对不起,我妈生病了,刚出院,情绪不太好,我就多陪了她一会,这不,只顾和我妈说话呢,就出来晚了,今天,我请客,请你喝咖啡!”
王文惠一边说着一边在郝紫娟对面坐了下来。服务生急忙端来两杯咖啡,一人面前放一杯。
“给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我也是刚来。”郝紫娟解释着说。
“咱们直接切入正题吧,下午我还要按时赶到海湾训练场呢。”
“没问题,说吧,文惠,要问我什么?”
“上次你那个同事秦丽编写郑文康的事迹材料,不是已经在报纸上发表了吗。”
“对呀,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件事,幸亏我早有准备,这不,我把这份报纸带来了,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