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有用吗?”
屠门幽兰半信半疑地看着树上那道裂痕,只见从中汨汨渗出一股透明的液体,沿着干瘪的树皮向下滑落,昏暗中看去就像一个正在黯然哭泣的老人。
但见她一脸的疑惑,显然还不相信自己,姜小白双唇一扁,不冷不热地道:“我这法儿也不一定奏效,你要是不信我,大可去找其他路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就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留下屠门幽兰一个人独自呆在原地。
便在这时,山野间传来一阵狼嗥,忽远忽近,听着甚是凄厉可怖,屠门幽兰吓得脸色又是一变,连大气也不敢出,当下再也不敢迟疑,拔步就向姜小白走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一个方向,向山下缓缓走去,每隔十来米远的地方,姜小白都会用匕首在身旁的大树上划出一道痕迹,作为记号,然后以此为坐标,继续向前走。
姜小白所说不假,他这法子倒也管用,两人再也没走回头路,只是黄昏已过,天色渐暗,连着树上的记号也快要看不清了,而且山路坎坷,密林重重,前方到底通向哪里,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如今之计,原路返回已绝无可能,若是就地待到天亮再行下山,只怕这荒山野岭之地,到了夜晚多有野兽出来觅食,两人一旦没了反抗能力,难免不会沦为它们的一顿晚餐,所以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能壮起胆子一步一步向前走。
太阳终于落下,夜幕照常降临,一轮明月从东南山头悄然升起,边上围着一团淡黄色的光晕,还有点点星光,像眼睛,一眨一眨。
山间的树林一会密,一会疏,行至密处,月光全被隔在外面,林子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到了枝叶稀疏的地方,淡淡的月光穿过枝叶照射下来,在地上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山风拂过,枝叶晃动,那斑驳的黑影就像善变的狰狞鬼脸,看着很是瘆人。
畏畏缩缩的屠门幽兰紧紧跟随在姜小白身后,寸步不离,有几次她因为害怕,想要去抱住姜小白的胳膊,但骨子里的倔强和自尊还是让她及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在前带路的姜小白,开始还想着戏弄她一下,后来心思都放在探路上,倒也没有在意这一点。
如此这样又不知走了多久,加上心里着急,又要防着野兽,两人又饥又渴,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感到分外吃力。
看着天上玉盘似的明月,已经升上了高高的山脊,姜小白打起精神,回头道了一句“还好有明月相伴!”脸上欣然一笑,继而又向前走去。
身后跟着的屠门幽兰可没他这好心情,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每每出门踏青无不是前呼后拥,呵护备至,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但眼下孤身犯险,她就只能依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险境,当然了,还有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姜小白。
过不多时,他们来到一片高高隆起的土丘旁,正待绕行,忽然头顶三五丈高的土丘上“簌簌”地落下一些大小不一的土疙瘩,两人都是大吃一惊,赶忙潜身躲到一块凹进土丘的丘壁之下,悄悄探出头向丘顶看去,只见在明月光影的显衬下,一排晃动的狼头在向下张望,绿莹莹的眸子闪着幽光,恍如鬼魅一般,看得人心里直发寒。
两人又是一惊,闪电般齐地将头缩了回来,屏气敛息,动也不动,生怕惊动了那些吃人的野物。
不知为何,那些恶狼看上去并没有要攻击的意图,却也不肯离去,就在丘顶的方寸之地来回走动,不时发出一阵阵低声的长嗥,凄厉的声音在山野间回荡,远处的丛林里还有同伴在回应着,长嗥不止,由远及近地传来。
时间一久,姜小白心里也打起鼓来,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时,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曾给他讲过一些野狼的习性,说这野狼生性多疑,不会冒然袭击,在捕捉猎物时,它们具有非常严密的组织性,而且讲究战术战法,所以,如果在山里碰到了野狼,千万不能露怯,它们一旦发现你心虚,就必然会毫无顾忌地把你认作自己的猎物,然后一声令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发起攻击……
“坏了!”姜小白想到这里,脸色不由一变,“刚才它们不停往下扒拉土疙瘩,多半是在试探,还有那一声声诡异的低嗥,说不准是在向同伴传送信息,意图合力包抄我们两人,一旦让其得逞,到时只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姜小白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不敢往下想,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直直望着旁边的屠门幽兰,窃声道:“我们应该已经被发现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妙,不然一旦被他们包了饺子,我们就再也逃不掉了!”
“包了饺子?”屠门幽兰一脸诧异道。
“就是……”目光忽地一闪,姜小白像是突然意识了什么,“就是被包围了,反正很危险!”
“那怎么办?”
“这些狼就在边上,离得这么近,我们怎么逃走呢?”
慌乱地向周围望了一眼,姜小白发现土丘旁边虽无繁茂枝叶覆盖,却生长着一大片半人深的草丛,从脚下一直蔓延到前面数十米外的密林之中,若是以此为掩护,待穿过草丛,进入密林,就算可保无虞了,想到这里,心下不禁大大庆幸,当即示意屠门幽兰,两人一起钻进草丛之中,向着前方密林深处伏身前行。
草丛中两人凝住气息,小心翼翼拨开杂草,轻轻提脚,轻轻放下,每跨一步都似如履薄冰,要听得土丘之上并无异动,才敢再跨第二步。
姜小白深知野狼听觉灵敏,机警异常,两人只要稍不留神,发出一点声响,立时便会给它们惊觉。这五十多步,跨得奇慢无比,直到穿出草丛,进入密林才算放心,开始加速前行。
过了一会儿,眼看已经度过危险,姜小白长舒了一口气,向着身后惊魂未定的屠门幽兰瞥了一眼,得意道:“怎么样,屠门大小姐,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吧!”
看着姜小白神气活现的样子,生性骄傲的屠门幽兰即使心里认同,嘴上却哪里肯服软,只听她淡淡地道了一句:“你要是真厉害,还是等到走出了这片林子再说吧!”就大摇大摆,夺步走到了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