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立时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刚才太过紧张,手帕从手中滑落竟不自知,于是小心翼翼伸出手去从红甲卫手中拿回手帕,而后又略作躬身,算作答谢,正欲向前走去,不料一道急促的气流陡然而生,扑面而来,那条巨臂已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看着那条宛如横梁一样的巨臂,阿青被吓得全身一抖,脚下立时定住,不敢妄动,以为是那红甲卫发现了什么,让她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了,把手帕拿下来我看看。”那个沉重的嗓音再次传来,但明显听得出来,他是在跟身旁假扮成阿绿的姜小白说话。
怦怦怦!
宛如打鼓一般,阿青的心脏跳得更加剧烈起来,此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之前和姜小白约定的“计谋”。
“快拿下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吗?”
听着那红甲卫渐渐变得高亢而带有威胁意味的沉重嗓音,就像一把锤子在重重敲击着两人的耳膜,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逼人的强大威势。
阿青显然已经指望不上了,情急之下,还好姜小白头脑灵活,临机应变,只听他“咳咳”咳嗽两声,学着阿绿的嗓音,气喘吁吁地道:“我生病了,脸上长了大疮,不好见人。”
可那红甲卫岂是这么好糊弄的,只见他像一座大山一样从阿青这边移向姜小白,两颗红通通的巨大火眸直直盯着他看。
“莫要再靠近了,我这大疮传染的,而且极喜闷热,如你这般装束,密不透风,要是染上了,还不长得全身都是,那滋味可就……”说话间又连连咳嗽几声,似有一股烟状异物从他口中喷出,霎时周围便起了一种酸臭气味,“可就生不如死了!”
那红甲卫似乎也有所察觉,立时后撤回避,但却并未罢休,他庞大的身躯,依然犹如无法逾越的山峰一般,堵在两人身前,没有立即放行的意思,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阿青已从极度的紧张和惶恐中渐渐反应过来,但见她略微上前一步,挺直腰杆,不怒而威道:“近来山庄属于多事之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你要是再不让我们通过,耽误了大小姐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红甲卫本就是历代庄主的心腹,山庄一概大小事务,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阿青口中所说“多事之秋”自然是指屠门沧海已然身死,山庄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大小姐屠门幽兰。此时阿青将屠门幽兰搬了出来,自然是威慑力十足,加之姜小白在旁边一直咳嗽不止,空气中的酸臭气味渐渐变得更加浓重,似乎已经忍耐不了的红甲卫终于是撤到一边,让出了道路。
两人相望一眼,便即躬身向前走了过去,直到走出去百十来步远,已经看不到红甲卫的踪影了,他们才完全放松下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想必是刚才内心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你……你嘴里含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呀?”
看着阿青一边双手紧紧捂着鼻子,一边嘴里呼呼地往外吹气,姜小白“噗”地吐出一口黑痰,脸上浮现一抹骄傲的神色,气喘吁吁地道:“这叫回香散,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江湖秘技,不想今天竟然用在了威震江湖的红甲卫的身上。”
“回香散?我说是臭狗屎还差不多!”白眼一翻,阿青又鼓起嘴巴呼呼地往外吹了几口气,“这也太臭了!”
“臭狗屎?”小脸一瘪,姜小白撅起嘴巴说道:“你是说我在吃屎吗?”
“没……我……”
眼看少年脸上没了笑意,以为他生气了,阿青心里又紧张,又后悔,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姜小白突然猛虎扑食般拥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撮黑乎乎的粉末就要往她嘴里送,“阿青姐姐,你也来尝尝吧,味道可好了!”
阿青吓得全身一颤,即往后缩,但回眸之际,眼看少年一脸的喜悦,这才知道他又在打趣自己,登时心中欢喜无限,连连推脱道:“我才不要吃屎!我才不要吃屎!”
姜小白又哪里是真的喂给她吃,不过是假装样子吓唬吓唬她罢了,所以很快他就收手,将那黑色粉末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内衣兜里,不想往外抽手之时,竟然带出了那块手帕的一角。
洁白的、绣着蓝色花纹的手帕一角立时便引起了阿青的注意。
“那手帕……你还保留着。”随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阿青有些腼腆地道。
姜小白也注意到了那块手帕,一把抽出,举在手中,十分得意地道:“今天多亏了这手帕,不然那红色棒槌还不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阿绿姐姐!”
阿青含情脉脉地望着少年把弄着手中的那块手帕,内心无限欢喜,但也有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失落。
过了一会儿,两人起身,继续向山顶爬去,只是越往上爬,便越觉阴冷异常,而且一路之上都是冷冷清清的,莫说是守卫了,连虫鸣也丝毫听不到,恍若进入了一片死寂之地。
“这是什么鬼地方,也不知你们大小姐跑这里做什么?”望着周围黑漆一片,了无生机,姜小白一脸郁闷地道。
“这里是穹顶。”
“穹顶?”心中一动,姜小白突然想起上山之前也曾听阿绿说这里是穹顶,现下阿青再次说起,不免心中好奇起来,问道:“这穹顶是个什么所在?”
开始还有些犹豫,到了这时,阿青似已无所顾忌,边走边说道:“这里是龟蛇山庄的禁地,也是历代庄主的葬身之地,所以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来的,只有经过庄主特许的才能通过山下严防死守的红甲卫那一关。”
“我靠,原来这里是一块大坟地,我说怎么如此阴森!”略略收紧了身上的衣裙,姜小白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息起来,但他很快想到,既然这里是历代庄主的葬身之地,那屠门沧海的灵堂自然也应设在上面,难怪自己翻遍了整个龟蛇山庄也没找到,而屠门幽兰大半夜地不睡觉,跑到这上面来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