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门飞莽虽是屠门沧海的义子,却早早随了他姓,自小收养在这龟蛇山上,当然也算是龟蛇山庄的子孙,姜小白口中所说的“龟孙子”,自然有暗指屠门飞莽之意,虽是一语双关,骂人不留痕迹,但此刻这话放在屠门飞莽身上却也贴切得紧。
屠门飞莽脸上一怔,恍然明白过来,一时怒火上涌,正要发作,立时便被屠门沧海眼里犀利如刀的目光给震慑了,只得强自压了下去。
“二位道仙请坐!”屠门沧海寒暄了几句,右手伸向左边上首的位子,示意逍遥子入座,不料这时姜小白突然抢身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那位子上,左摇右晃,掂了掂屁股道:“龟蛇山庄果然非同凡响,且不说别的,连这座椅也比别处来的舒服!”
逍遥子微微一笑,在相邻次座坐了下来,只见他正襟危坐,宛若鼎钟,俨然一派道家风骨,与身旁歪歪扭扭的姜小白形成鲜明对比。
屠门沧海略一收眉,仿佛这时才注意到了姜小白,上下随意打量几眼,哈哈大笑道:“小道仙才是非同凡响,小小年纪便已拜在昆仑虚正阳门下,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道仙就道仙,为何偏要在前面加个“小”字,分明是看他年岁小,轻看他一眼,姜小白本就忌讳这一点,偏偏屠门沧海一连说了三个“小”字,心下自是大为不悦,歪眼一翻,不去理他。
“哦?”这时旁边的逍遥子却是一脸错愕,不禁问道:“我二人乃是初次来访贵庄,我们又是初次相见,庄主怎么如此断定我二人乃是昆仑虚正阳门下的?”
屠门沧海又是哈哈大笑几声,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黑紫圆牌,双手捧到逍遥子眼前,笑道:“这昆仑玄金令是二位道仙的吧!”
“这是……”逍遥子见了玄金令,当即明白了一切,伸手正欲接过玄金令,不料却被姜小白一把抢了去,有模有样地翻看一番,笑道:“这玄金令乃是家师逍遥子的随身之物,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就将这玄金令交给我这个最放心的徒儿保管,不想怎么跑到屠门庄主的手里了?”说着往怀里一揣,视若珍宝,似是再也不愿拿出来了。
逍遥子在旁边听他这般去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心道:“呵呵,我何曾收过你这么一个信口开河的徒弟,还好我平素里很少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更与屠门沧海素未谋面,才让你小子钻了空子,威风一下,不过……以后若有机缘,收你为徒也未尝不可……”
“哦?小道仙真是昆仑七子中逍遥子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听说尊师逍遥子时常游历世间,除魔卫道,脚踏追影宝剑,来无影去无踪,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乃是沧海心中万分景仰的人物,沧海苟活半百,尚未能一窥逍遥道仙的风采,真乃人生一大憾事!”屠门沧海一听姜小白说自己是逍遥子的徒弟,登时便高看了几眼,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你也知道逍……家师?”姜小白一脸好奇的看着屠门沧海,眉宇间颇有得色,当真以为自己就是逍遥子的徒弟了。
屠门沧海重重点了下头,正待要答,忽听得逍遥子插嘴道:“逍遥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多杀了几个妖怪而已,修真之人,本分作为,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逍遥子出自道家门派,与大多道家中人一样,行为处事、语气谈吐本就比常人收敛低调一些,尤其说到自己的时候。
不料屠门沧海却不愿意了,连忙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道仙这话说得不对,天下修真门派星罗棋布,多如牛毛,为何独独昆仑墟正阳门鹤立鸡群,堪称正道领袖,天下修真求道之人更是人才辈出,灿若繁星,为何独独逍遥真人出类拔萃,威名远播,沧海以为,逍遥真人匡扶正义、降魔卫道自然是本分作为,但也绝对有其过人之处!”
突然话锋一转,屠门沧海长长叹了口气,续道:“只可惜未能一睹逍遥道仙的真容,这事说来不免遗憾,还好机缘巧合之下,我有幸结识了一位昆仑墟的故人,出于好奇,便时常与他聊起一些昆仑墟降魔卫道的英雄事迹,对了,我们还说起了逍遥道仙平生一大爱好,就是酷爱美酒佳酿,更爱珍藏美酒佳酿,而且他还亲自酿制了一款美酒,乃是采集天沟泉的泉水和玉珠峰百花轩的花露,再加上天下各地名山的珍贵药材,足足制曲发酵九千九百九十九天才酿制而成,这还不行,还要再放进地窖中封存收藏九千九百九十九天,如此琼浆玉液,闻上一闻,已属难得,倘若能够饮得一杯,便是立时死掉也是值得的。”
啪的一声,屠门沧海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用自责的口气说道:“你看我这不中用的脑子,这酒叫什么名来着?二位道仙来自昆仑墟,自然对逍遥道仙的事情耳濡目染,再熟悉不过了,不像在下,还要假口于人。”
在说话的同时,屠门沧海明亮如炬的目光在逍遥子和姜小白身上来回游移,很明显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此时的姜小白一脸茫然,抬头看着屠门沧海睁得老大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这边看,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逍遥子酿的什么酒,叫什么名字,自己这个冒牌道士又怎会知道,总不能直接说不知道,这不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欺骗了他屠门沧海,到时候屠门沧海生气起来,照着他以往的行事风格,还不砍了自己脑袋。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姜小白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就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好像卡了一根刺,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实在难受的很,正在这时,他突然眼前一亮,似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愁容顿时散去一大半,竟露出久违的笑容,咧着嘴巴,嘿嘿笑道:“家师嗜酒如命的爱好,在整个昆仑墟,上至掌门紫阳真人,下至脚下的一只蚂蚁都是知道的,更何况我这个他最宠爱的弟子呢?既然屠门庄主问到了这个问题,今天我就给我这跟班的一个机会,让他也表现表现,回答你们好了,也好证明我刚才所言不虚!”说着脑袋一歪,伸手指了指正端坐在旁边的逍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