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善良乖巧的女孩,红肿的眼眶中涌动着晶莹的泪光,想必是“睹物思情”,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尤其是老管家,更是活生生地横死在她眼前,姜小白心中自是十分不忍,他莞尔一笑,柔声安抚道:“别担心,不测和灾难只是一时的,总是会过去的,风雨过后便是晴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花无泪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什么不对,马上收敛心神,破涕为笑,冲着姜小白长长“嗯”了一声道:“我最相信小白哥哥,小白哥哥说会好起来,那就一定会好起来!”
姜小白笑了笑,说了一声“小傻瓜!”便欲起身下床,到房外看看,谁知花无泪一把拽住他右臂,神色紧张地道:“大夫说你不能下床,你还要好好休养!”
“庸医的话你也信!”姜小白面露不屑,依旧我行我素,但见花无泪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这才语声温柔地道:“无泪妹妹,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他害怕花无泪不相信自己,还故意扬起左臂,在空中使劲打了几个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花无泪纤眉微皱,内心也在做着艰难的抉择,姜小白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把脸一横,假装生气道:“刚才还说最相信小白哥哥,我看全是骗人的鬼话,看样子你是相信那些臭大夫的话,也不肯相信我的话喽!”
花无泪毕竟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哪里分得清真假善恶,一看对方绷起脸来,真就以为生了气,立时便如拨浪鼓般摇起头来,一迭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相信小白哥哥说的话。”
“那你……”姜小白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脸上虽然不动声色,目光却意有所指地瞄向了对方紧紧抓着自己右臂的双手。
花无泪开始有些发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眼中波光闪动,双手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但眼里的担忧之意似乎并未减少半分。
走出房外,绕过一段回廊,而后便来到了一座大厅前,一阵阵呻吟声正从厅内传出,看来那些被疯人咬伤抓伤的人都在里面,然而此时,姜小白的目光却被把守在大门前的两名金甲卫吸引过去,他们看着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据说这金甲卫号称龟蛇山庄的一支神秘武装,只负责守卫龟蛇殿或是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时才会出动,怎么如今却来把守一座小小药堂,岂非大材小用?”姜小白心生诧异,却也未作多想,只是在进门时,看着他们冷然生威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还好他们并未阻拦,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恍如两尊石像一般。
一进大厅,便有一股由草药味、血腥与汗液混成的浓烈异味扑鼻而来,隐隐中还夹杂着一种腐烂发臭的味道,简直让人窒息,姜小白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口鼻,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向厅内扫射。
只见偌大的厅堂已被清空,那些受伤的人躺在铺在地上的一张张厚厚的垫子上,一个个面色惨白,满目狰狞,张大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发出阵阵令人揪心的呻吟,尽管有着数十名服色一致的大夫模样的人在给他们察看伤口,还有一些下人在给他们喂汤喂药,但这显然都无济于事,并未减轻多少他们的痛苦。
这时,离他不远的一个病人突然“噗”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黑血出来,然后向后一倒,晕死过去,姜小白还没反应过来,花无泪却已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过去,看她那一副机警异常的样子,很显然这两天她没少做这种事。
姜小白本想上去帮忙,但看着又有几名大夫模样的人着急忙慌地冲过来,他也就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毕竟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看着眼前一幕,倒是很像医院里急救的场面,只是这医疗条件嘛,就差到天上去了。
姜小白皱着眉头,两眼同情地望着那个被数人围在中间的病人,像是在告诉他:“生在这年代,条件有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时,姜小白突然注意到了旁边一个大夫模样的人,那背影,那一举一动,似乎都很熟悉,他似乎已经猜出了那人是谁,却还是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转到那人身前,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铁锤哥,原来真是你!”姜小白立时眉开眼笑,脸上激动的样子,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那个大夫模样的人也是诧异地抬头,看到姜小白时也是满脸喜悦之色。
姜小白歪着头在他身上瞄了瞄,俨如兄弟间的打闹一样,突然出拳朝他肩头捶了一下,半责怪半开玩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害得我刚才都没认出你来?”
铁锤下意识躲开,结果脚下没站住,向后趔趄了一下,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他没有答话,只简单问了一句:“你的伤……还好吗?”
姜小白拉起架势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脸上神气活现,嘴下却自嘲道:“我穷人贱命,阎王爷才懒得收呢,你看,我什么事也没有了!”
这下铁锤脸上的喜悦略有收敛,转而被一种莫名的惊异所取代,只是他眼窝又深又黑,满脸疲倦的样子,感觉很久都没有睡觉了似的。
姜小白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眉头翘了翘,揶揄道:“你别管我了,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去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地方,”他话锋一转,脸上又不免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不过话说回来,那天看你满身是血地躺在后堂大门前,还真怕你出了什么事。”
铁锤没有搭话,他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姜小白的身上,他默默转到小白身后,扒开他的衣服,细细察看起来,直到看清了他伤口果然有了愈合的迹象,脸上的惊异也在瞬间变为惊喜,就像是发现了梦寐以求的绝世宝物一样,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眸也在此时放出刺眼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