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愕然相觑,不明所以,任他二人如何想象,也不会相信黑熊竟会面对着一具骸骨伤心哭泣,就像是至亲之人在默默哀悼死者一样。
有见过劝人节哀的,可这黑熊虽已通灵,毕竟不通人言,又该如何相劝呢?
姜小白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黑熊,语带感伤地道:“这熊包如此伤心,看来它和这人关系匪浅,不然又何至于如此?”
黑熊似也感受到了他的善意,登时破涕而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又跳到他肩上,用身上柔软的皮毛去蹭他的脸,“呜呜呜呜”欢声大叫,乐个不停。
“它很喜欢你,看来它找到新主人了!”屠门幽兰满脸欢喜道。
“新主人?”姜小白眉眼微皱,摇了摇头,望着肩头那黑熊,叹道:“看这人骸骨,只怕他已死了不下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这熊包虽是畜生,却仍能念念不忘,追悼故人,用情之深,怕不知要胜过这世上多少人,能和它相识,结为知己,已是万分荣幸,我又怎敢以主仆待之?”
屠门幽兰听了,也是深以为然,她看了一眼青石台上那堆散乱的骨屑,微微笑道:“想必这人生前也是这般待它,所以才赢得它生死不忘的深情厚意。”
姜小白重重点了点头,大是赞同,开心地摸了摸那黑熊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那黑熊纵身跃下,跳上青石台,轻轻拨了拨上面的骨屑,然后回头望了一望,又“呜呜呜呜”尖叫几声,似是有什么暗示。
两人不解其意,走了过去,低头顾盼之际,忽地心中一跳,却见骨屑下的青石台上似乎刻有几行字迹,只因尘封苔蔽,变得有些模糊。
姜小白伸手抹去上面的青苔,果然现出四行字来,字迹笔划精雕细琢,入石又是极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刻就,他凝望半晌,凑近念道:“有……之人,入我什么……三拜九……天什么……”
“哎呦,你叽里咕噜的在念什么东西?我来看看写的什么,”屠门幽兰似是有些不耐烦,当即凑上前来,伸手指着上面的字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念道:“看清楚了,这是‘有缘之人,入我洞府,三拜九叩,天机立现’。”
“天机立现?”姜小白突然眼前一亮,又惊又喜道:“莫非这‘天机”就是出谷之法?”
屠门幽兰摇头浅笑,不以为然道:“要真是出谷之法,那他又怎会孤零零一个人死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莫不是他百无聊赖之时,故意刻在身下,用来戏耍后来之人的吧。”
姜小白看了一眼青石台上凌乱的白骨,喟然叹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如他所愿,就当是抵了我们擅闯洞府之罪吧!”他话一说完,当即跪下,就如石刻所言,三拜九叩,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你还真给他三拜九叩,真是个傻……”屠门幽兰一个“瓜”字还未说出口,突然听到旁边传来那黑熊“呜呜呜呜”的欢叫声,相较之前,它叫声中带着异常的兴奋和喜悦,仿佛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贝一般。
两人都吃一惊,转头看去,却见黑熊直直望着悬在头顶的明亮珠子,手舞足蹈,尖叫不停,似在呼喊着什么,就在这时,那珠子突然毫光大盛,向外膨胀,在周围形成一团五色光晕,映得整个山洞都斑斓绚丽起来。
“这……这是……”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正自迷茫之际,忽听得半空中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呵呵笑道:“我看这小兄弟不仅一点不傻,还聪明得很呢!”
两人大惊失色,抬头望去,只见光晕之上端坐一人,影影绰绰的,身姿状态都和刚才那具骸骨一模一样。
他们第一个念头便是:“有鬼!”
两人吓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正想转身而逃,却又听得那人说道:“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快到我跟前来!”
两人一心想着逃命,可双腿像被施了法一样,不听使唤地朝着那人一步一步退去,一直退到离他不足三米远时,方才停了下来。
那人说话不紧不慢,内蕴威势,虽是须发散乱,一身褴褛,却不见一丝颓势。谈笑自若,如坐云端,更显飞扬神采,翩翩风度。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那人向着青石台上的黑熊挥了挥手,满脸欢喜地道。
那黑熊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呜呜呜呜”地欢叫不停,似是久别重逢一般,有着说也说不完的话。
两人听到“老朋友”这三个字,不觉毛发悚然,颤声道:“你……你……你……”
他们知道在这深谷幽洞之中,能跟这黑熊称朋友的怕只有那具骸骨,果真如此的话,那现在说话这人不是鬼又是什么?
惊慌之下,两人又听那人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只是临死前存留下来的一缕幽魂,就是为了等你们来,帮我完成生前未了的夙愿。”
姜小白听他声音甚是和蔼慈祥,显然全无恶意,心里渐渐放松下来,过得片刻,他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夙愿,不妨说来听听,若是我们能力所及,自当效力帮你达成!”
那人长叹一息,语声哀伤地道:“小兄弟,你只需折一枝红枫叶,代我到她的坟前祭拜,跟她说一声‘我爱你’就可以了,你若能帮我达成此愿,我就是做了鬼,也必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她!”姜小白抓了抓脑袋,一脸迷茫,“她是谁?”
一说起“她”来,那人脸上立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含情脉脉地道:“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可惜她已嫁为人妇,她的坟墓就在龟蛇山巅,玉穹宫前。”
“龟蛇山巅,玉穹宫前?”
“那不是我妈妈的墓地吗?”屠门幽兰脸色一变,又惊又怒道:“你为什么要到我妈妈的坟前祭拜,还出言轻薄,实在无礼,你究竟是谁?”
“你是……红英的女儿?”那人有些激动地道。
屠门幽兰眸光一动,满脸诧异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
母亲的身世莫说在外面,就是在龟蛇山庄也是一个迷,眼前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听他百般温柔地唤着母亲的名字,她隐隐感觉,母亲和他定然有着匪浅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