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尧心头一软,面上却依旧冷漠,“你挒那么远,当中都是空的,朕的锦被会漏风。”
“那要不臣妾再另拉一双被,分开盖?”
她正待起身,却被他制止,“朕让你暖帐,分被如何暖?”
宋岚珠心道这都四月了,天渐暖,哪里还需要暖帐呢?他根本就不是怕冷,只是故意找借口折腾她而已。
哪怕不是在明华殿,她也得听他的吩咐。
平日里她不太喜欢这样亲近,但此刻她的情绪很低落,他的环抱莫名给她一种踏实的安全感,令她纷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心底的苦闷无处倾诉,那就任由他抱着,权当是一种慰藉吧!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她身处怎样的境地,都不重要了,想那么多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令她愈加烦躁。
能多活一日,便是老天对她的眷顾,她实在不该想太多,自寻烦恼。
宋岚珠时常这样,她也会有想不开,难过心酸的时候,可这些都是她的秘密,不能宣之于口,最终还是要自己承受,再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把自己给哄好。
她只觉自己很可悲,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她也只能努力且卑微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了。
赵景尧就这样一直搂着她,并未问什么。
明知她的真实身份,可当看到她落泪难受时的模样,他终究不忍苛责她,他想着自个儿男子汉大丈夫,合该大度一些,不能在她柔弱的时候欺负她,得等她痊愈之后再说。
起初宋岚珠一直背对着他,直至后来睡着了,她才无意识的转过身来,变成了与他面对面。
她似乎很不踏实,一直在晃动,赵景尧以为她要醒了,刻意屏住气息,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而她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坦的姿势,这才逐渐安定下来,继续睡。
背对着的时候还好,此刻她与他面对面,两人挨得那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雪域高峦的形状,柔而挺,圆且润,即使隔着衣衫,他也能感知她的温热。
面对别的女人时,他心如止水,几乎不会生出什么邪念,唯有面对宋岚珠时,哪怕她只是无意的一个举动,甚至她还在睡梦中,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遐思来。
她那薄巧的樱唇近在眼前,赵景尧情不自禁的靠近她,当他的唇离她的唇瓣一指之遥时,赵景尧立时停了下来,暗叹自个儿怎的突然被宋岚珠给蛊惑了!
人就在他怀中,他是帝王,而她是妃嫔,他本就有资格亲吻她,可他惊讶于自己为何总是会失控。
倘若他连这点意念都控制不了,那他岂不是又要像上辈子那般,被她轻易拿捏?
再者说,她患了风寒,他若在这个时候轻薄于她,岂不是丧心病狂?
尽管邪火不断上涌,他终究没有落下这个吻,于情,他不想做一个失控之人,于理,他也不该欺负一个病人。
挣扎了许久,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歪念,赵景尧并未欺凌她。
但这样抱着她,他又很痛苦,他便想松开她,回身平躺。可他稍稍一动,宋岚珠便不安的轻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往他身边凑过来,将他拥住更紧,不舍松手。
似乎只有靠近他,闻着他的气息,她才能安眠。
只不过她这样倚在他肩侧,就只枕了一半的枕头,这样睡着并不舒坦,无奈之下,赵景尧只好将手臂伸出来,自她颈后穿过去,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如此一来,她的后颈有了支撑,才能睡得更加安稳。
看着她那恬静的睡颜,他不禁在想,那晚宋岚珠说自己是个坏女人,当时他问她,究竟是谁派她来的,她似乎有在认真的思索。
倘若那天老九没来打岔,她会不会说出实话呢?
他明明离答案那么近,却又错失良机,着实可惜。她这一病,又得许久不能沾酒,想再等她喝醉,似乎并不容易。
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赵景尧心下稍安,他一直困扰的问题也终于得出了结论。
接下来的宋岚珠睡得很沉稳,并未乱动,赵景尧也是真的困了,加之他已经平复了情绪,歪念渐消,就此睡去,没再胡思乱想。
这一夜,宋岚珠睡得很安稳,晨间赵景尧要去上朝,宋岚珠听到了动静,但她看天色还早,他更衣也不需要她侍奉,她便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又睡了半个时辰,宋岚珠再次醒来,让宫人为她更衣洗漱,她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雪茶不希望她奔波,“要不奴婢替您去给皇后告个假,您还是在屋里休息吧!”
实则宋岚珠也不想去凤仪宫,但她身在皇宫之中,身份又低微,不可能随心所浴,凡事还是得考虑后果,
“太医都说了,我这是轻微风寒,不算严重,想必皇后那边也得了信儿,我若为这点小病就不去了,肯定会有人说我矫情。再说今日是初六,不止要给皇后请安,还要去给太后请安,我封了才人之后还未曾去给太后请过安,今儿个若是缺席,太后那边可能会有微辞。”
添香也觉得宋才人言之有理,“皇上昨晚才来,今儿个小主若是不去,她们又该在背后嚼舌根了。”
宋岚珠已然习惯,“不论去不去,她们都会嚼舌根,她们的态度不重要,我只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而已,只要皇后娘娘不找我的茬儿即可。”
前世宋岚珠曾在给皇后请安时被一位妃嫔欺负谋害,赵景尧为此大发雷霆,自此后便下了令,宋岚珠不需要每日去给皇后请安,只在每月初一、十五去一次,聊表敬意即可。
那时的赵景尧很维护她,总会为她着想,她才能避免诸多矛盾,如今不一样了,他不再维护她,许多事只能由她自个儿来处理。
凤仪宫中,宋岚珠才到门口,尚未进去,就听有人在议论她。
来的早的江美人环视四周,未见宋才人的身影,好奇问了句,“今儿个宋才人没来吗?”
沈婕妤接口道:“你不知道吗?听说昨儿个宋才人病了,她可是皇上的新宠,这一病,自然是要请休的,又怎会抱病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