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根据前世对赵景宣的了解去判定的,然而这话不能说,可赵景尧已经怀疑她了,她必须得给个合理的解释。
苦思片刻,宋岚珠决定撒个小谎,“因为方才安王出去的时候,还在数落臣女,说是:都怪你!害本王与皇兄生了嫌隙。
单凭这一句,臣女便可断定安王心中的秤到底偏向谁。如若他喜欢臣女,那他绝不会怪罪臣女,只会怪罪您,但他却说怪我,由此可见,其实安王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您这位兄长,他可能是担心,他曾说过要纳我为妾,这句话会惹您不高兴,令你们兄弟生芥蒂,所以才会兀自生闷气吧!”
老九出去的时候,大殿门是敞开着的,那会子赵景尧也看到了老九在宋岚珠跟前停留,手指着她的那一幕。
是以当宋岚珠说老九责备她时,他并未怀疑什么,只当老九真的训了她。
“他在朕面前可没有说你半句不是,一味的指责朕,说朕在耍他。”
“可是安王也没有说错什么啊!那天你说那句话的确是在赌气,并不是真心,做错了事就该认,不能因为您是皇帝就不认错吧?宫人没资格跟您计较,但安王是您的好兄弟,他也没资格计较吗?”
说出这番话时,宋岚珠的内心是忐忑的,因为她知道赵景尧喜欢听好话,忠言逆耳,很可能会惹怒他,但平日里恭维也就罢了,真到了关键时刻,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实话,让他正确的看待这件事,所以她才冒险直指他的错处,倘若他听不进去,依旧我行我素,那她再不管他便是。
紧张的宋岚珠摒气凝神,等待着赵景尧发火,他似乎很不高兴,但并没有训责她,而是在据理力争,试图为自己辩解,
“朕并非不讲理之人,朕已经跟他解释得很清楚,也明确说了是朕对不住他,还承诺过给他补偿,他却仍在置气,到底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朕给他下跪道歉?”
“哎---就是这一句!”宋岚珠心思细腻,立马就找到了问题所在,“方才您也跟安王说过:你还想怎样?皇上可知,这句话才是最气人的,明明这祸端是您惹出来的,道歉是应该的,但不能因为你说过一句抱歉,就有理了啊!
‘你还想怎样’这句话就是导火线,听起来有一种很不耐烦的感觉,会显得您的道歉并非真心,而是敷衍。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说对方无理取闹,此言一出,无疑于火上浇油,安王可能都快消气了,一听到这话又该恼了。”
赵景尧立时警觉起来,“你怎知朕跟老九说过些什么?你在外面偷听?”
“臣女可没兴致偷听你们吵架,大殿门关着,寻常的话是听不到的,但皇上您那句话声音太大,所以臣女隐约听到了这一句。”
那会子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的确不自觉的高昂起来,被宋岚珠听到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她的解释说得通,赵景尧也就没再追究,只倚在髹金龙椅上,扶额怅叹了一声,
“朕是皇帝,朕做什么事,本不需要给什么理由,朕的话就是命令,毋庸置疑!不过是看在老九与朕亲厚的份儿上,才耐心的与他解释了那么多。朕对他已经足够特殊,他却还在计较,朕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才能释怀。”
按照常理来论,赵景尧所做之事的确过分,但偏偏他是皇帝,身份特殊,站在皇帝的立场,他出尔反尔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换作其他的王爷皇子,根本没资格质疑皇帝,赵景尧也不会给他们任何理由,更不会在意他们会不会生气,只是因为他看重老九,才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两兄弟的感情。
宋岚珠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想着帮忙解决这个矛盾,虽然这矛盾不是她挑起来的,但却与她有关,这事儿不解决,她这池鱼便会遭殃,所以她不能袖手旁观,得做些什么才是,
“臣女有个法子,皇上若是不嫌弃,可以一试。”
她居然主动给他出主意?是真的想缓和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另有目的?
“你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你不觉得你太过殷勤了吗?”
说话间,赵景尧覆住了她正在按捏他肩膀的手,力道逐渐收紧。
她的手开始感觉到疼痛,想收回,却又被他紧紧的握着。
迎上他那狐疑的目光,宋岚珠也不遮掩,“因为您正在为此事烦扰,您若不高兴就会发脾气,一发脾气臣女就会遭殃,为了能有安稳日子过,臣女才想为您分忧,解决这个麻烦。”
她严正表明最终的目的还是为自己着想,赵景尧这才没再质疑她,松开了她的手。
“说说吧!你有什么馊主意。”
宋岚珠遂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他,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至于赵景尧愿不愿意采纳,那就是他的事了。
思量片刻,赵景尧只觉此法不妥,“这不是又在蒙人吗?”
宋岚珠不以为意,“善意的谎言有情可原,只要初衷是好的,过程不重要。”
听她这话音,似乎对撒谎没有任何的愧疚感,“看来你也经常跟朕撒谎?”
“那倒没有。”宋岚珠否认得十分干脆,“臣女没有做什么对不住您的事,也就不需要撒谎。”
她所犯的那可是诛九族的大错!她所撒的谎,他都一清二楚,只是现在还不是拆穿的时候,他有的是工夫与她周旋,就得钝刀子割肉,慢慢的折磨她,看着她惶恐不安,努力掩饰自己的身份,这才有趣。
他没应声,眼神悠远,宋岚珠猜不出他的心思,“皇上若觉得这是馊主意,那就当臣女没说过。”
眼下赵景尧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让他再主动找老九道歉认错,他也拉不下这个脸,迟疑片刻,赵景尧才道:
“姑且一试,成了有赏。”
这话听起来很吸引人,但宋岚珠不禁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成该不会挨罚吧?臣女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啊!若是还要冒着受罚的风险,那还是不试了吧!”
赵景尧瞟她一眼,“你就不能抱着必成的决心?”
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这么想,“不!臣女并非自信之人,还是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