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京都衙门。
京都衙门本就是依附于京兆尹之下的部门,京兆尹贵为正四品官员,所下辖的京都衙门,权力也同样不算小。
京都很大,京都衙门虽然理论上执掌着整个京都的破案、缉拿之权,可毕竟力有不逮。
所以,京都之中,还划分出了东南西北四个案牍府,来协助处理京都各个方位的日常案件。
京都衙门的总缉拿官,乃是从五品官职,而身为总捕头的范倚棠,乃是朝廷钦定的正七品武官。
当然,她的官衔,是要比李福禄高的。
所以,为了避免范倚棠拒绝他的邀请,李福禄在御书房里,还斗胆向武威皇帝,请了一份诏书。
当李福禄带着手谕来京都衙门找范倚棠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因为大夏国没有宵禁的原因,所以夜色之下的京都衙门,依旧是灯火通明,能够肉眼看到不少捕快在开会穿梭,似乎在处理着手头上的案子。
不限制宵禁,自然是有好处,也同样有坏处的。
好处便是,大夏国的经济傲视于南边的康国,而经济产业的发达,也就带来了文明的进步。
在京都一尘不染的大街之上走着,那些个勾栏、茶坊人影错错,这是非常寻常的事情,而在环绕着京都流淌而过的金钗河道里,画舫更是如同银河之中点缀的闪烁流星,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人流熙熙攘攘,这也导致了犯罪的几率变得空前上涨,哪怕是在天子脚下,皇城禁地,小偷小摸之事,也是多不胜数。
京都衙门,也就是维持着这座庞大不夜城秩序的权重部门。
今晚,李福禄运气尚且算是不错,身为总捕头的范倚棠,正好在衙门里审讯一桩白嫖不给钱的案子。
倚在庭柱上,默默看着审讯的过程,直到那名白嫖的男性遭不住范倚棠的威胁,惊恐的交出了钱后,这桩案子也宣布了结。
“咦?你来京都衙门所为何事?是要报案?”
范倚棠眼睛很是锐利,很快便发现了站在堂外的李福禄。
几日未见,范倚棠那英气勃勃的脸蛋,似乎染上了一丝疲倦,许是这一段时日里的案子太多,让她有些忙不过来,都没怎么休息得好。
“请你过来帮助我。”
李福禄想要笑,可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见到他这幅严肃的模样,范倚棠内心微微一动,屏退了左右,示意他跟随着自己进了内厅。
“什么事,这么严肃?”范倚棠为他到了一壶简单的茶水,李福禄一口饮尽,然后摇头叹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说,黄皮村一村九十八口全被灭门的事?”
“黄皮村……”
范倚棠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距离京都大约七十多里地之外的临沂县的一处小村庄,村庄虽小,可里面也居住了不少百姓。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事?”
范倚棠很是惊讶的上下打量李福禄,她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是一名东皇陵里的守墓人,平日里也很难得下山,怎么会知道这个被京都衙门密封的消息?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了。”李福禄苦笑了一声,没有卖弄关子,将袖袍里的那份黄橙橙的手谕掏了出来,递到了范倚棠的跟前。
范倚棠开始还有些不在意,可当看清楚黄布上闻着的龙后,悚然一惊,慌忙从座位上下来,单膝跪在地面。
“这是圣上的手谕,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李福禄叹息道,“今天,我进宫面圣了。”
“你?”
范倚棠有些难以置信,一名小小的守墓人,居然能够得到当今圣上的召见,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目前对这个黄皮村灭村惨案,有没有什么头绪。”
范倚棠默不作声,将手谕恭敬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这才确定李福禄今天来此找自己的目的。
“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令你去破案……”
范倚棠有些失神,可转念一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黄皮村已经没有活人,那里的村民死后,有着很大的怨念,而这种不祥之地,本就是守墓人所擅长的领域。
除了,眼前的这名年轻守墓人,实力有些上不了台面之外。
范倚棠轻声一叹:“三日前,当我们接到临沂县令的文书时,赶到那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惨状来,胸膛微微起伏:“本来,这件案子应当是我们接手,在配合刑部、以及你们陵寝府一同查案的,可是不知怎么,上头将其给压了下来,说是要寻找合适的人选破案。”
言毕,范倚棠看了一眼李福禄,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个破案的人选,应该就是你了。”
“还有一名陵寝府的银牌守墓人。”李福禄补充了一句。
“你问我有没有头绪。”范倚棠点了点头,叹息道:“说真话,没有。”
李福禄脸色有些阴沉,范倚棠继续道:“一夜之间,全村上上下下,连条狗都没能活下来,能够做出此事来的,一定是丧心病狂之辈!”
“会不会是康国的人所为?”
有了前两日在武烈皇陵里的教训,李福禄下意识的就将目标怀疑到了敌国头上。
毕竟,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康国人也有很大的嫌疑。
“有这种可能。”
范倚棠没有否定,冷然道:“只不过,没有线索,也就找不到幕后真凶,说真的,除了找你们陵寝府的守墓人给那些不甘愿入轮回的不详们物理超度,草草了结此案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幕后之人似乎图谋已久,屠村之后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这也是此案最为棘手的地方。
“阴魂,或许我们能够借助他们身前的影像,来查获真凶?”
李福禄想到了这种可能。
“我们当然也想到过。”范倚棠摇头苦笑,“不过,那些村民在死之前,似乎被抹除了记忆,只凭借着一股怨气支撑,成为不祥,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线索,可能性几乎为零。”
范倚棠这样一说,李福禄顿时觉得此案更加棘手无比。
而且,这还是武威皇帝交给他的任务,虽然说办不成,不至于被砍头,可能够肯定的是,这绝对会影响他的前途……
李福禄想到这里,不由头痛的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