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流涌入到了画舫门口,李福禄才惊讶的发现,这岸边已经挤满了人。
画舫的入口处,有几名侍卫把手,正在维持着秩序,而这些文人雅士们见迟迟不得入内,不由喧哗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们都是来看沉香姑娘的,你这玉蓉楼一直不肯放咱们进去,是什么意思!”
“对啊!莫非是看不起本公子?!”
“我乃礼部侍郎之子,瞎了你们的狗眼,居然敢拦住本公子?!”
李福禄耳朵微微一动,扭过头去,这才发现居然碰上了一位熟人。
——赵麟。
有一段时间没见,赵麟再次恢复了以往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只不过眼底多出了一缕阴沉,裸露在外的手背上还有一些淤青,想来是在陵寝府中受的伤势未能彻底痊愈。
赵麟昂首挺胸,一脸目中无人的模样,而他身边的侍从们也将聚集在前的文人们推开,护送着他来到了画舫最前头。
文人们听到他是礼部侍郎的儿子,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让开一条路来。
“哎哟!原来是赵公子大驾光临,可真是让咱们玉蓉楼蓬荜生辉啊。”
一名浓妆艳抹、风韵犹存的老鸨陪笑着走了出来,将丰满的身子靠在了赵麟的身上,瞪向那入口处的侍卫,骂道:
“你们莫不是瞎了狗眼?居然敢拦住赵公子?!”
侍卫们赔了罪,纷纷让开通道,赵麟冷冷一笑,抬腿走了进去。
见这赵麟率先入了画舫,不禁有文人不满嘀咕道:“凭什么他能进去?”
“噤声!”
另一名文人警告了他一声,压低声音道:“礼部本就掌管天下文乐之所,玉蓉楼当然惧怕他,这赵麟最近脾气很是不好,你可不要触了他的霉头!”
文士们缩了缩脖子,很是从心的闭上了嘴。
待这赵麟进了画舫之后,过了大约数分钟,原先的那名老鸨花枝招展的走了出来,掩嘴轻笑道:“诸位,今日是沉雪姑娘挑选入阁良人的好日子,按照规矩,想要进画舫,都得先出十两银子的叩门钱。”
听了老鸨的话,一些文人面色如常,似乎早就知道这个规矩,而另外一些家境不好的文人们遗憾摇头,颓然不舍的离开了岸沿。
“十两银子,还只是叩门钱?!”
李福禄暗中咂舌不已,有这个钱,他都能在勾栏之中,痛痛快快玩上三天三夜了!
这沉雪姑娘,可真是娇贵啊……
画舫正式开放,原本围满了大量文人雅士的岸沿,此时也因为老鸨的那个条件,少了泰半,而李福禄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花钱进去。
当然,除了想要见识见识沉香姑娘的绝色之外,他也还想会一会自己的“老朋友”。
“咦,这个守墓人怎么也舍得花十两银子进画舫?”
跟在李福禄身后的文人大吃一惊,有些诧异的打量着李福禄,在他的印象之中,粗鄙的武者可舍不得这样大手大脚。
更何况,是为了一个面都还没见到的女子?
李福禄倒是面色如常,在一些文人的指指点点中,坦然迈入了画舫之中。
进了画舫,便有专门的妙龄少女带路,沿着芳香四溢的楼阁行走,不到一会儿,他便来到了一处布置典雅的小院之中。
“这画舫还真是大,上面居然还栽种了桃花树……”
李福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船上栽树的,一时间不由啧啧称奇。
小院里的景色相当宜人,皎洁的月色华华流莹在含苞待放的桃花树上,青砖铺盖的地面上也散落满了桃花,小院里甚至还有小桥流水,流淌在内的风都带着璇𤤗的香味。
院落里,摆放有五张石桌,李福禄抬眼一扫,前面的四张石桌上都已经围坐了人,只剩下最靠后的石桌上,还有位置。
他的“老朋友”赵麟更是待遇出众,独自一人坐在了特别安排的香案前,距离沉雪姑娘的闺房最近。
而在他的身边,也站着一名气息内敛的魁梧男子,看上去实力不俗,许是吃了上次李福禄与林守一的亏,他特地带了一位高手在身边保护。
小院里的灯光较为昏暗,似乎是为了营造出浪漫的氛围,这也导致坐在最前头的赵麟还暂时没有发现他。
李福禄默然坐在了石凳上,后来又陆陆续续进了几名打扮不俗的贵公子,扫了一眼后,有些嫌弃的与李福禄坐在了一桌。
人似乎已经全部来齐,小院在的红门被缓缓关上,院子里这时便响起了细微的交流声。
“沉雪姑娘什么时候出来?”
“听说沉雪姑娘尤好诗词,李兄,这方面可是你的强项啊。”
“过奖过奖,大家都有机会。”
这句话说完,一些文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李福禄,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不屑。
这是文人雅士的聚会,不知道一名粗鄙的守墓人来此干嘛。
简直扫兴!
李福禄摸了摸鼻子,对这些目光的注视装作没有看见。
终于,在等待了十来分钟后,沉雪姑娘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挪步走出了妆阁。
她甫一出现,便让在场所有人的眼中一亮。
李福禄更是有些感慨,他也见过不少的绝色了,类似于宁妃,以及那康国公夫人,可这般淡雅婉约的倾城,他倒是第一次见。
肌肤胜雪、唇红齿白,一瞥一笑之间,宛若万花盛放,裙摆飘扬如彩带,眉妆素雅似黛山。
她身材窈窕,头身比例极其完美,似乎是一位绝世画师毕生力作而绘,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太淡。
描彩勾画之间,方得如此绝色。
“太美了,这十两银子果然没有白花!”
“见卿一面,方知天底女子,不过皆是胭脂俗粉,薄云淡雾……”
“我决定了,回去就将我那黄脸婆给休了!”
更有过激者,在见了沉雪姑娘之后,下定了休掉妻子的打算。
沉雪姑娘在一众渴望目光的追随之下,淡然一笑,款款落座在了香案之后,与已经做出一副猪哥脸的赵麟,隔案而视。
“咕噜……”
赵麟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有些痴迷的闭上双眼,深深嗅了一口从香案前飘荡而来的芬芳。
“诸位公子,沉香在此有礼了,让诸位久等。”
沉香坐着行了一礼,在场所有人都激动得纷纷起身,回了一礼。
她的声音婉转如黄鹂,发音期间,又似大小玉珠落玉盘,悦耳动人,让人印象深刻。
李福禄感慨不已,这才只是京都花魁排行第三?那第一第二不得起飞咯?
“想必诸位都已经听妈妈说了,今晚是诗词水会,如若能够在诗词会中摘的头魁者,沉香自当请他入阁一叙。”
沉香柔声说完,一众文人纷纷应是。
“沉香姑娘,你且随意出题,我定当要入你妆阁,成为你的座上客!”
“你以为你是谁?能够入妆阁的,一定是我!”
“切,你们都不行,我可是名冠京都的诗词一绝,都靠边站。”
“狗屁诗词一绝,这是你自己封的吧?”
场内的文人们在沉香姑娘出来后,从一开始的和谐变成了针锋相对,更是有两名文人吵出了火气,各自撸起袖袍,准备在此干上一场。
“你们都闭嘴,沉香姑娘今夜一定是属于我的!”
坐在香案后的赵麟从痴迷状态清醒过来,冷冷一笑,目光向后一扫,这一扫可不得了,原本还趾高气扬的赵麟,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一惊,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沉香姑娘被赵麟此举给惊了一下,捂嘴看向浑身发颤的赵麟,不禁轻笑道:“没想到,赵公子在弹跳方面,还颇有天赋哩。”
听了沉雪姑娘揶揄的话,场内众人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麟却对这些人的嘲笑讥讽充耳不闻,此时此刻,他眼中整个世界,只有那最后一方石桌上,正淡然饮酒之人的身影,就连面前国色天香的沉雪姑娘,都一点不香了。
“是你!李福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