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许美薇，离开你是我无比正确的选择。”
挂断电话。
我驱车绝尘而去。
当天晚上。
小吴哥的账号上放出了两款奶茶的测评，但是并非踩一捧一，而是平分秋色。
助理小张很惊喜，第一时间联系小吴哥表示感谢。
小吴哥话里隐隐的意思，却是许美薇替我说了好话，要我感谢许美薇。
本就问心无愧，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我本不想理会，小张却说这是许美薇求和的信号。
他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许美薇的助理。
对方在那头委婉地说：“美薇这几天心情很不好，CK集团那边也有压力给到她，你劝劝严哥还是别添乱了吧，美薇平衡得很辛苦的。”
她说得隐晦，语气却透露出责备。
好像许美薇捧起顾俊生来刺激我，是我一手造成的。
小张一脸尴尬为难，我拿过他的手机平静地说：“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我们分手了。”
对方却啧了一声，“严哥，做人不能吃完了好处，就擦嘴不认账啊。不说这次小马哥测评的事，上次‘初恋奶茶’进商场，也是美薇姐在三太子面前说了好话。你每年的小目标不都靠美薇姐完成的吗？”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我一直是靠吃软饭走到今天。
我悲哀又绝然地说：“以后不必了，我跟许美薇已经毫无瓜葛。”
骤然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紧接着是许美薇尖利的咆哮：“以后你饿死在路边，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看来她一直都在旁边听着。
她助理对我的奚落和挤兑，都得到她的授意。
无非想让我回去乖乖认错，甘心情愿当她的地下情人。
可是，我宁可一无所有，也要保留尊严。
挂掉电话，我带着小张一起前往总店。
时势不利，是该做些准备了。
6
“今晚我请大家去海边吃烧烤。”
订好位置后，我给副总陈东打去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众人惊喜的声音：“好啊！我们去买菜，严哥爱吃的牡蛎来五打！”
我心头一暖，嘴角不由得扬起。
创业五年，公司的核心成员其实只有八位。
不管我是当初的小严还是如今的严总，他们一直喊我“严哥”。
平日也是如同兄弟姐妹一般相互关心。
来到海边烧烤店，我看到他们早已支好炉子，摆在了观察落日的最佳位置。
我把两箱啤酒搬下车，陈东走过来接手，又往车上看了看，笑着问道：
“美薇今天不过来？”
我顿了顿，不知要怎样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大家一直把许美薇当成核心成员之一。
以往每次团建聚会，她也都会过来。
这时财务田甜走过来，熟门熟路地从副驾位拎出两颗榴莲，在陈东眼前晃了晃。
“快来烤榴莲，这不是你的最爱吗？美薇再好，也不是你该惦记的啦！”
她一边打趣，一边递给我善解人意的眼神。
陈东追过去笑着回应：“你错啦！是我们严哥太优秀，我怕许美薇不过来盯着，被别人抢了去！虎视眈眈的美女多着呢！”
我忍俊不禁，过去跟他们一起烤起各种美食。
日落星升，周围弥漫起朦胧暮色。
海风缓缓掠过每个人的脸庞，让大家的神情放松又惬意。
我放下铁签子，稍微严肃地对他们开口。
“接下来，我们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宣发这块我会亲自来抓。你们守好大本营，不要再让别人钻空子。”
沉默片刻后，陈东才问：“严哥，你和许美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很多自媒体都是捕风捉影的。”
我摇摇头：“没有误会。我俩分了，以后她不再是我们这边的了。”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唏嘘。
“难怪她在微博宣传‘当红茶酱’，听说还帮人家拉了不少投资。”
“店铺开在我们的对面，分明就是挑衅啊！”
“我喝过他们的招牌奶茶，味道跟我们的一模一样！这能不能告他们窃取商业机密？”
六双眼睛齐齐盯着我，有愤慨有期盼。
仿佛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为我冲锋陷阵。
可惜我要让他们失望了。
“算了吧，那个配方，本来就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是的，许美薇不仁，我没必要不义。
不然就成了跟她一样的人。
正是不愿与她合污，我才断然离开。
陈东给我递过来一只烤牡蛎，眼神坚定地说：“严哥，咱们又不只有一款产品，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品质和服务。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打败‘当红’。”
“就是，危机也是契机，这次打败‘当红’，没有人敢再轻易挑战我们！”田甜举起了酒杯。
七只酒杯在空中碰撞，微苦的酒味让人酣畅淋漓。
没有一个人劝我向许美薇委屈求全。
没有一个人质疑我分手的决定。
他们无条件地支持我，包容我，与我风雨共进。
在夜色的掩饰下，我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今晚不醉不归！”
7
一大清早，我是被冻醒的。
但身上却盖着一件女式外套，转头望去吃了一惊。
田甜只穿一件T恤躺在我旁边的沙滩椅上，蜷缩成一团。
晨光照在她的脸上，打出金光闪闪的轮廓。
那双眼睛微微睁开，看到我，旋即流光溢彩。
“学长？你醒了？”
已经好久没听她如此唤我，我一时有些失神。
田甜。
是小我一届的学妹。
当初我毕业后在学校旁边开起第一家奶茶店，校园里几乎人人都听过“初恋茶酱”的故事，不少学弟学妹主动过来打工。
田甜打了四年工后，放弃金融行业向她递来的橄榄枝，留在了“初恋”。
许美薇在外宣传，在内每一笔账目都是田甜在精打细算。
每一次聚会，许美薇是众星捧月的那轮明月，我眼里从来看不见别人。
但我知道，事业做到如今的地步，离不开所有人的齐心合力。
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付出。
田甜也是。
因为自己的感情风波，可能危及到共同的事业，我只觉得一阵愧疚。
“对不起，田甜，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
田甜却笑了，嘴角旋起两只可爱的梨涡。
“我们卖奶茶的，怎么会苦？”
我一愣，随即心中一暖。
她的眼睛深深注视着我，流露出少见的温柔：“学长，我选择追随你的脚步，从来都不是因为因为喜欢喝奶茶。”
“而是因为你。”
朝阳的红光映上她的脸庞，刹那间耀眼得让我无法直视。
陈东等人的欢呼声响起，招呼着还没醒的人起来看日出。
我与他们一起来到沙滩上，看着东边跃水而出的旭日，酸涩的心情被明亮的光芒熨平。
原来，有人一直站在我身后。
那份心意，直到如今才得以看清。
8
宿醉之后的脑袋昏昏沉沉，田甜提出她开车送我回家。
但是七弯八拐的，她载我去了一条小巷子，来到一家老牌子包子店。
拉着我落座后，她给我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灌汤包。
“学长，你还记得这里吗？”
我喝了一口粥，轻声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了？”
田甜现出那两只好看的梨涡。
“没什么，只是希望学长能够永远保持自己的初心。”
我停下筷子，望着眼前笑着的女孩。
突然发现，自己手底下的小孩竟然长大了，可以反过来成为我的定心丸。
当年，我带着她一起为新店选址，无意间走进这条巷子，看见这家开了百年的老店。
我说开店不求爆火，只愿长青。
守一家店，持一初心。
原来她都听进去了，并放在心里这么多年。
我给她夹了个灌汤包，微微一笑。
“我会的。”
两个人一起喝起热乎乎的粥。
暖胃，暖心。
在这沉淀了时光的老店里，我感受到一股莫明的底气。
有失，但也有得。
只要保持初心，勇往直前。
生活就仍然是甜的味道。
我不能辜负同舟共济的人。
9
团建之后。
我们几个人群策群力，依然认真对待卖出的每一杯奶茶。
客流虽然被具有新鲜感的“当红茶酱”截去不少，但积累多年的老顾客也没有完全抛弃我们。
田甜想出几个促销的方案，维持住了盈收的稳定。
我们每天进店亲手给顾客制作奶茶，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听着顾客的夸赞，感受最纯粹的快乐。
直到有天去总店的路上，发现马路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帽檐压得很低的女助理走近我，把我请上停在另一条马路里的保姆车。
许美薇坐在车上，脸上贴着黑金面膜，表情不动地说：
“严珂，等一下我在‘当红茶酱’有场粉丝见面活动。”
我看她一眼，淡淡地说：“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
许美薇愣了愣，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态度。
“严珂，你的生意快被‘当红’抢光了，你就不怕‘初恋’倒闭吗？”她动了气，面膜在脸上变了形，“只要你开口，我一会可以过去‘初恋’买一杯奶茶，继续帮你维系人气的！”
“谢谢，但我不需要。”说完我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转过头，对上了她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面膜早已拿了下来，脸色有几分苍白惹人怜。
“严珂，你还要倔到什么时候？
“‘初恋’也是我的心血，你不可以就这样毁了它！
“男人的自尊心就这么重要，连我们八年的感情都比不上吗？”
她晃晃我。
我却慢慢抽出了胳膊。
她还是不明白。
我有初心，也有底线。
不是她威胁或者撒娇，我会就范的。
自从她做出那个决定，我们之间就隔了不可跨越的天堑。
“许美薇，如果是CK集团的千金要和我结婚，我让你当我的情人，帮你走向国际红毯，你愿意吗？”
我看着她的脸，从上面看到了答案。
“你不会愿意，还会骂我混蛋。
“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好聚好散。”
10
挤开人群，我回到店里，田甜递给我一个温暖的眼神。
店里门可罗雀，所有人都去“当红茶酱”围观了。
然而街道对面的热闹并没有维持多久。
喧嚣声竟然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店门被拉开，许美薇和她的拥囤们涌了进来。
“老板，来一杯‘初恋味道’。”
她左手握着“当红”的招牌奶茶，脸上挂着营业式的微笑。
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田甜却熟练地开始制作奶茶。
片刻后，一杯热腾腾的奶茶递到许美薇手中。
许美薇看着配合默契的我们，有一点失神。
缓缓地喝了一口。
“还是一样的味道，初恋的味道。”
不知是闪光灯太刺眼，还是奶茶太烫，我竟看到她的眼里闪动着细碎的泪花。
转过头，她领着人群离开了奶茶店。
声浪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严珂，我还是你初恋的味道，对吗？】
我想了想，回复了她。
【许美薇，爱不是单向付出。
【也许你觉得你是大明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你习惯了我对你的支持和成全，觉得我爱你天经地义。
【但是，爱不是回报，更不是施舍。当你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你的爱就已经成为了回报和施舍。
【我很庆幸自己及时发现了这一点，及时收回自己的单向付出。我爱的是那个陪我熬夜研发奶茶的女孩，是那个拍戏再忙也要跑回来看我的女孩。
【既然不能双向奔赴，那就好聚好散。】
将信息发送出去之后，我终于梳理清楚自己的内心。
我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迎光沐雨，并肩同行。
手机响起来，接通之后，那边传来哽咽的女声。
“不是这样的，严珂，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能离开我！”
我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11
打烊之后，我才知道各种消息满天飞。
花边新闻和网友们用脑洞解读许美薇到“初恋茶酱”说那番话的含义。
有人说“初恋”和“当红”都是许美薇的产业，前段时间踩一捧一只是演戏。
有人说CK三太子怀疑许美薇跟顾俊生的关系，许美薇想拿我当挡箭牌。
……
田甜拿走我的手机，问我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我们一起走在深夜的大街，吹着凉凉的夜风。
看到田甜似乎瑟缩了一下，我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她转头问我：“学长，学姐劈腿了是吗？”
我愣了愣。
是啊，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许美薇劈腿了。
事情早有各路自媒体吃过瓜，我也没什么可替她遮掩的。
“是啊，她要嫁人了，不过不是嫁给我，是嫁给CK集团三太子。她让我以情人的身份，继续和她在一起。”
田甜狠狠地把地上一颗石子踢远，“太贪心了！”
说着，她站定，眼睛坚定地望着我说：“学长，这女人配不上你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笑出来。
“学长，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我点点头，“走吧。”
不知为什么，心情莫明敞亮起来。
一直都是我在追逐许美薇的脚步。
现如今却是她配不上我了。
“谢谢你，田甜。”我由衷地感叹。
她旋起迷人的梨涡，狡黠地看着我。
“学长打算怎么谢？年底大大的分红来一波？”
我心领意会，对她坚定一笑。
“一言为定。”
12
两个月过去，公司做季度盘点。
营业额有所回升。
我请公司所有人吃烧烤庆祝。
徐徐晚风中，烤榴莲飘香。
田甜带我走到海边，指着天边的一弯明月。
“学长，你注意过吗？在月亮旁边，总有一颗星星在守着它。”
循着她的手指望去，确实有一颗很亮的星星伴在月亮一侧。
田甜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坚定：
“其实那颗星星是金星，也叫启明星。它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体积也比月亮大得多。
“学长，在我眼里，你就是这颗启明星，你并不需要一直守着小小的月亮，你的身后是漫天星海。”
确实，夜空广阔深邃，星星繁多璀璨。
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用她的智慧抚慰我的心。
“学长，身后有人一直在仰慕你。”
此刻，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嘴角边的梨涡具有黑洞一般的致命引力。
我忍不住吻了她。
觉察到失态后，我想要收回。
她却勾住我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然后，她告诉我，她从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我。
这些年，她把我对许美薇的付出看在眼里，她替我不值却尊重我的选择，默默在身后为我料理公司事务。
得知许美薇要和别人结婚，她第一时间不是庆幸，而是为我心疼。
“学长，我只想告诉你，会有更好的人来爱你。
“也许你不喜欢我，但以后总会遇到你喜欢的。”
她羞红了脸，松开搭在我脖子上的手。
我把她的双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你很好。
“但是我要先给你，那些你应得的。”
13
一个月后，陈东告诉我吴总有投资即冲奶茶的意向，正在选择合作伙伴。
我来到吴总出席的商业酒会。
里面有几个寻找商界机会的老总，以CK集团最近的传闻作为拉近距离的谈资。
“听说了吗？CK三太子又有新欢了，这次求婚的钻戒比许美薇那个还大。”
“我怎么听说是许美薇单方面退婚的？气得三太子差点找人把顾俊生给做了。”
他们看到我，纷纷替我庆幸：
“严总，幸亏你现在不跟许美薇合作了，不然三太子迁怒的人可能就是你。”
“咱们正经做生意的人，可不想沾染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话说到这里，众人突然噤了声。
原来是许美薇和顾俊生走进了宴会厅。
顾俊生一脸意气风发，身穿红裙的许美薇却在搜寻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避开她的视线，端起酒杯走向吴总。
如果能谈成这个合作，公司就能开辟第二盈利增长线。
田甜他们以后的分红才能无虞。
回报了付出，才能平等谈情。
14
吴总与我相谈甚欢，却一脸惋惜。
他有意向与“当红茶酱”合作。
因为顾俊生拥有招牌奶茶的配方专利，这一项就屏退了其余竞争者。
我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顾俊生初入这行，就轻松攫取了我精心研制多年的配方，有实力资本加持，遇到开辟新生产线的好机遇。
真是吃尽了运气的红利。
我无奈地放下酒杯，借口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在过道上，却看到了许美薇和顾俊生。
两个人正争执不下。
许美薇压抑着情绪低吼：“你怎么能申请专利呢？这是你的东西吗！”
顾俊生神色慌乱，嘴上却在逞强。
“这是‘当红’的招牌味道，我怎么不能申请专利？而且我也有改进，不是严珂那种过时的东西！”
啪一声，一个耳光落在顾俊生的脸上。
他捂住左脸，完全懵了。
许美薇浑身颤抖，眼神狠厉。
“顾俊生，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严珂没日没夜研发‘初恋’配方的时候，你还在国外泡洋妞。如果不是我把这个配方给你用，你懂什么叫奶茶？
“他的能力，他的才华，你连他半根汗毛都不如！你敢他说过时，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
我顿住了脚步。
原来，在许美薇眼里，我的地位如此之高。
顾俊生只是个毛都不是的玩意儿。
可是，之前评价我的手艺过时的人，明明就是她。
她依然是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无声地冷哼，默默转身，远离这些糟心的人和事。
来到会场，我意外看见了穿着礼服的田甜。
她正和吴总碰杯交谈。
片刻之后，她朝我走来。
礼服的胸口上沾了一点酒渍。
“走吧，我送你回家。”我微笑着，伸出手对她说。
她没有反对，与我十指相扣，向门口走去。
不远处，一抹红裙映入我的余光。
许美薇惊愕地注视着我们，眼尾泛红，快步地想要追上来。
却一脚踩在过长的裙尾上，趄趔着摔倒在地，被顾俊生搀扶起来。
我没有半点停留，握紧田甜的手，大步走出门口。
15
再次得到许美薇的消息，是在她的微博。
她公开声明跟“当红茶酱”没有合作关系。
一时间，树倒猢狲散，那些已经投资的纷纷撤资，打算投资的赶紧规避。
顾俊生买榜喊话自己拼的是品质，但无人买单。
依靠别人的光环夺人眼球的，终会黯然离场。
不过我没功夫关注这些事情。
我和田甜正在国外调研，准备研发几款新口味奶茶。
只是陈东不时打电话来，兴奋地告诉我们，哪条街的“当红”又关门了。
在意大利的街头，我们很巧地跟吴总偶遇。
吴总也在考察国外的品牌，想引进到即冲奶茶项目里。
田甜请吴总喝了一杯奶茶。
吴总由衷地说：“还得谢谢田小姐给我的思路，走了这么一圈啊，我打算多增加几个品类，口感跟国际接轨。”
我微微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也正在研发新品。”
吴总眼睛一亮，当即跟我们洽谈了初步合作意向。
他肯定了“初恋”在国内的影响力和口碑，面对“当红”的冲击始终从容应对，这是他最为欣赏的。
临分别时，他看了看田甜，对我说：“其实，我之所以下决心出来考察，是因为许美薇跟我说，‘当红’的招牌奶茶专利马上就要撤销了。如果顾俊生不撤销，她会告到他坐牢。
“我本来想打电话给你说这个事。但是今天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就知道不用说了。配方本来就是你研发的，只要有你在，不怕没有更好的新品出来。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心中微动，很快回复平静。
与吴总握了握手，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转向田甜，牵了她的手。
“原来你鼓动我来意大利，憋了这么个大招呢。”
她一笑，旋起俏皮的梨涡。
16
回国后，我和田甜一口气研发出六款新品。
新品上市活动时，小吴哥过来现场做测评直播。
每喝一杯，他的表情都精彩纷呈。
“坚持纯粹的‘初恋茶酱’突然变得这么丰富，你会担心顾客接受不了吗？”
我淡淡笑着摇头，“生活充满变化，希望每一种变化，都有一种对应的口味抚慰人心。”
小吴哥放下奶茶，眨眨眼睛：“如果这次新品有明星带货，肯定立即风靡全国。你有没有后悔没请明星过来？”
我对答如流：“谁说我没请明星？在测评界，小吴哥就是当之无愧的明星啊！”
然后又拉出身后的一众同事，握住田甜的手，微笑着说：
“这几位，都是‘初恋茶酱’的明星。
“我会珍惜患难与共的人。”
直播结束的当晚。
许美薇发了一条微博：“我错了，还来得及吗？”
如同一粒石子投入湖中，引起粉丝们浪潮般的猜测。
我视而不见，照常在打烊后步行回家。
走过贴着“招租”字样的“当红茶酱”门口，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
“严珂。”
回过头，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是许美薇。
她走到我跟前，路灯照亮了她的脸。
容妆依然精致，但是掩盖不住发红的眼圈和鼻尖，嘴角耷拉着，一脸的颓败。
“严珂，我知道错了。”
说着，她的眼泪滚滚落下，洇开睫毛膏，糊了眼妆。
以往她一哭，不管犯多大的错，我都会抱住她哄她，向她道歉。
可这一次，我没有动。
她伸手想过来拉我，我往后退一步，避开了她。
她脸上扯出难看的笑：“严珂，是我太任性。我以为不管我做什么，只要你是爱我的，都会无条件迁就我，包容我。可是我忘记了，你是有底线的，我越过了你的底线。”
“你能原谅我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美人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可我心如止水。
用淡得不能再淡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许美薇，我早就放下了。
“既不爱你，也不恨你。所以，无所谓原谅不原谅。
“我们就当陌生人吧。”
听到这话，许美薇泣不成声，蹲在了地上。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和力气。
我只是转身离开。
一步一步，让那哭声消散在身后。
17
回到公寓楼下，我看到家里亮着灯。
心头一暖，快步跑上楼去。
才掏出钥匙，门就开了。
田甜用一对迷人的梨涡将我迎进门。
屋里飘出来一股香甜的味道。
“你做了什么，好香。”
她一笑：
“就是家常菜的味道。”
我拥住她，摇摇头：
“不，这是家的味道。”
守一盏灯，等一个人。
一茶一饭，最平凡的味道。
却是漫漫生活中，难能可贵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