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踏上台阶的脚步未落,悬停住。
伸手拦住跟上来的廖芸芸,“你先别动。阵法你不熟,站在原地等我们。”
话音落,伸手抓住吉康的衣袖,落脚在了阵法的那个台阶。
几乎是一瞬,茵茵便被吸进了这个天旋地转的幻境之中,身形有些踉跄,但她仍旧牢牢抓住了吉康的衣袖。
“师兄。”她极力克制不稳的步伐,她想停住,但是却发觉只要一停下,周遭天旋地转的更厉害,不得不迈出脚步向前走。
但她知道,这样走也是在原地打转,永远也不能走到楼梯的尽头。
因为衣袖被拉扯,吉康才注意到跟在身边出现的茵茵,忍着天旋地转带来的想要呕吐的不适感,开口道:“此处就是迷魂阵,进来此阵的人,永远也退不回去,也钻不出来。”
阳世间流传着关于迷魂阵的民谣:进了迷魂阵,状元也难认;东西南北中,到处是胡同;好像把磨推,老路转到黑。
会把人生生的在迷魂阵中耗死。
可见设置此阵的人,不想让人去往18层,而且,也不想对18层动了心思的人能活着下楼。
小狐狸先他们几个台阶,相隔两步的距离,同在迷魂阵中却彼此难见,也互不相闻。
酒店的幕后老板是港城的风水大师,设置的迷魂阵自然是难破的。
而且,吉康只是出来看看外面的响声,并不知道会有此情景,随身携带的仅有不离身的罗盘,其他物品都在酒店内。
吉康只能画破阵符一试。
画符需要凝神,在这天旋地转的阵法当中,凝神困难,吉康只潦草的画出简单虚符,凌空掷出。
虚符飞悬在空中,周遭虚空如有看不见的墙壁阻隔,虚符和它相撞,连空气的波动都没有造成,就消散在了空中。
可见,这迷魂阵果然厉害。
茵茵可看得出靠符咒破阵无望,只能想法子走出去。
通常,迷失在阵法中,若想走出去可用路引探路。所谓路引就是魂雾灯,一段蜡烛。蜡油中掺了朱砂、黑狗黄鸡血和醒魂草,以尸发为草绳,浸泡尸油拧成麻花样作为灯芯。
可,现在身边也没有这样的路引,那就还剩下一个土办法,以血做引。
吉康脑中飞快思量着,戳破了食指,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了脚下的路上。
鲜血所坠之处,当即幻相散去,周遭如镜子反射的身影朝后方退了退。借助鲜血做引,探得眼前寸许实路。
土法有效,为何还要用魂雾灯呢?
是因为这个土法有个弊端,耗血过多。
若是在林中迷雾,没等用鲜血探出一条路来,人就已经流血流干了。
食指的流血是有限的,只走两步就干涸了。吉康便挑破了手腕上的一处血管,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手指流下。
又上前了几个台阶。
茵茵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小狐狸的尾巴,将它托着了手中。
小狐狸头脑发胀,眼睛都快转直了,“我,我终于走到头了。”
它还以为是它自己走到了头了,却不想,“走到头个屁,你现在还在阵中呢。”
“啊?我感觉我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四爪一蜷,小狐狸在茵茵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能歇一歇了。
茵茵一手托着小狐狸,另一只手扯着吉康的衣袖,她知道只要一松开,肯定会迷失在这迷魂阵中。
又前行了几个台阶,吉康垂下的手指血液变得断断续续的滴,眼前的幻境有开始晕眩,无数个竖条条的影像也越来越近。
除非割破的是动脉才会鲜血不断流。割静脉血只会流一会便干涸堵住了。
但,隔了动脉就很难再止住。
吉康调整了手腕的角度,再寻个位置准备割第二刀。
茵茵拉住他衣袖的手用了下力,“师兄,换我的吧,法阵之事我不如你擅长,你留些体力,万一有状况发生也不至于无法应对。”
边说着,茵茵便将自己白玉般的手腕在腰间匕首上划过。
鲜红的血珠从刀口处滚出,滴滴坠落在脚下。
吉康未等出声阻拦,她已经割破了,便只好让她在前引路。
鲜红的血珠,似乎比吉康的血还要红的更浓烈,也更加的阴寒。
陶景伯将她在森林中捡回,不知她的生辰八字,但也能推出她很有可能是阴年阴月阴时生,才会月中招阴魂,血液还会比一般人更阴冷。
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几乎就确定了此人一生走势,是富贵安康还是穷困潦倒。
她很有可能是阴年阴月阴时声,克父克母克全家,所以才会被抛弃的。
但,饶是陶景伯也没敢猜测她是阴刻的生辰。
因为,阴年阴月阴时阴刻生人,几乎是不会存活于世的。
实际上,十几年前,那个阴雨连绵的夜,那个红日傍月的天,群星隐于暗雾,苗疆潘家那栋八煞黄泉大凶风水的宅院里,知香园坐落出正是那处风水的阵眼。
同时,亦是阴司冥府囚禁妖煞的炼狱所在。
那一年,是阴年。
那个月份,是阴月。
时辰是阴时,阴刻。
阴魂异动,红日傍月,凶光映煞星。
地狱中囚锁的镣铐哗啦啦作响。
一声啼哭,一个女童降生与世,一缕煞魂自地狱中踉跄浮起,和女童的魂魄融于一体。
没有一具阳间躯体能承的住妖煞幽魂,偏偏,这世上只有这一具。
偏偏是那一日那一时那一刻。
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注定如此一般。